哪裡都不錯,都有那木日陪著。
徐弋陽昨晚的夢裡還遇見他,他想起來那片翡翠般的湖泊是在阿勒泰。
大概是在一個溫暖的季節,翡翠湖邊鮮花環繞,還有的小木屋。拉開窗簾能看到遠處的山和雲,打開門有吱呀的鞦韆。他跑在前頭那木日在後面追,拋起手裡的麵包會有鷹俯衝下來啄食,他們笑聲在山谷里迴蕩,累了便一齊仰躺在湖邊的草地上,聊著天數著雲,日頭漫長歲月靜好。
一幀幀畫面映入眼帘,是徐弋陽想回去又回不去的曾經。
他想自己肯定是病了,今天醒來,他甚至動了死了算的念頭。幸好那木日的微信喚回理智。
那木日向他問好,要不要來店裡喝咖啡。他總是如此牽掛,徐弋陽不捨得,他不想昨晚夢中的男人和他一樣陷入無盡痛苦。
「哪裡都很好,最好的他,最好的時間。」徐弋陽淡淡開口,停頓片刻後繼續道,「除了我,其他都很好。」
「那木日還在等你。」紀年將車開出匝道,「有離開的機會,你會選擇誰?」
徐弋陽第一次直面這樣問題,如果之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那木日。
「我想一個人。」
紀年並不意外,笑了笑說,「想要離開那些紛擾的聲音嗎?一個人。」
徐弋陽很是疑惑,回頭看了一眼紀年,「你的意思是?」
「弋陽,我有個好地方,推薦你去。」
茅醫生照例詢問最近的情況,徐弋陽把憋在心裡頭的鬱悶全倒了出來,當聽到陳鴻宇在他尾椎處紋了帶有恥辱意味的紋身,連一向見多識廣的茅醫生都忍不住低聲咒罵了幾句。
「我算是知道你最大的病結是什麼了。」茅醫生推了推眼鏡腿心情不悅,「首先離開陳鴻宇,第二放鬆心情,有需要的話可以去把紋身處理掉。」
「處理掉至少能緩解心理壓力,剩下的讓時間慢慢撫平。」
徐弋陽點點頭,他有此打算,只是他不想紋身被任何人看見,就算是去洗,也少不了別人異樣的目光。
「開了些緩解焦慮的藥,失憶的症狀正在好轉,不用再吃以前的藥了。」
離開醫院,徐弋陽主動和紀年提起,問他之前說的好地方在哪。
「濟州島,一個師兄娶了韓國人,夫妻倆在那兒經營一家餐廳。」紀年簡單介紹後問他,「要去嗎?我可以幫你保密。」
「去的。」
「落地簽很方便,什麼時候去我讓他安排一下。」
「今天來得及嗎?」
紀年輕笑了下,如今的徐弋陽和多年前的他如出一轍。
入夜,徐弋陽站在了濟州島的海灘上,漆黑的深海偶有船隻,燈塔在遙遠的海域裡沉浮搖晃,腳邊翻湧著白色浪花,潮起潮落,浪打礁石,嘩嘩的水聲不絕入耳。
一個人,踩著潮水沿岸向前,徐弋陽只穿了一件白色羊絨大衣,冷風灌滿衣服翩飛,像即將逆風而起的海鷗。
說走就走的散心之旅,紀年替他安排得非常妥帖。
餐廳的男店主會燒一手好菜,女主人則是個作家。
兩人相識於七年前的上海,一個是嚴謹不苟言笑的工科生,一個是浪漫天馬行空的留學生,復興路上的梧桐樹遮天蔽日,擋住了烈日卻擋不住他們轟轟烈烈一見傾心。
從此,工科生洗手作羹湯,和愛人回濟州島經營理想中的生活。
徐弋陽喝著橘子精釀啤酒,安靜地聽完故事,果然美好的愛情都離不開一個俗套的開場——男店主說那天是臨時被舍友拉出來逛街,一切都是上天註定。
如此俗套,但又每每讓人憧憬,簡單到極致便是浪漫。
「紀年和我說,你最近遇到了很多煩心事?」
徐弋陽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有自己的Part,尷尬地迴避道,「沒什麼,一點小事而已……」
接著幹完最後一口酒,悻悻說道,「不提也罷,誰沒愛過人渣,誰又沒辜負過真心呢……」
男店主不以為意,半是安慰半是調侃,「喝了我的酒,和過去的煩惱說拜拜,真正愛你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所以——」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帥哥要不要再來一杯?」
徐弋陽成功被他逗笑,「還有什麼特調?」
「橘子炸彈,來一杯?」
這一晚,徐弋陽喝到凌晨,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腦,讓痛苦變得不再尖銳。
他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泡了將近兩個小時,寒冷終於從四肢一點點褪去,結了霜的心有了復甦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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