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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燈火通明。

閆硝正蹲在門口發愁,他也不能真把陸昀錚餓死啊,要是把他餓死了五百萬找誰要去?

乾脆給他做一碗蒜泥粥得了!

到時候陸昀錚眉頭皺起,頂著張俊臉冷冷瞪過來,跟拍雜誌似的。

閆硝樂了一會,但職業操守沒允許他真這麼幹。

書房房門被敲響時,規律的聲音震得陸昀錚手一抖,筆尖走岔,在紙面上留下一道突兀的劃痕。

他最後落筆的那個字末尾一橫一勾,字跡筆走蛇力透紙背,墨痕都洇到了下一張上去,定睛一看,居然是個「硝」字。

「閆」「硝」二字連在一起,好像在紙上發出冷冷的譏笑。

陸昀錚頃刻回神,臉上陰沉沉的,快趕上外面的暴風雨了。

他頗為嫌棄地把紙丟進碎紙機里,好好一張項目策劃同意書就因為走神廢了。

他沒好氣地撂下筆,開口道:「進。」

閆硝得了准許後推開門,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面朝書桌走過去:「雖然比不上這裡的廚師,但好歹能填飽肚子,你多少吃一點吧。」

雞湯的香味混合著菌菇的鮮美,飄的滿屋子都是,強勢侵略著人的嗅覺。

陸昀錚抬眼瞥了瞥,看出這是中午那餐留著沒動的半鍋花膠雞湯,又加了菌菇和蔬菜,某一碗裡還多臥了兩顆雞蛋。

兩碗面成雙入對擺在這,心思未免有點太明顯,他一點不想再跟這人同吃一頓飯。

「我好像說過用不著你做這些,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客氣?」陸昀錚支著下巴問道。

閆硝當然記得這人的「互不打擾條約」。

他本來也沒打算久留,把托盤端到一邊的咖啡桌上去:「放心,我去隔壁吃不會打擾你。」

陸昀錚對閆硝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這次居然沒纏著他不放?

這是快裝不下去了?

陸昀錚半邊臉在檯燈的暖光里,眼神卻是暗的,他偏頭看向窗外的暴雨,哼笑一聲冷硬地說:「一頓不吃還不至於餓死,你多慮了。」

不不不,閆硝現在聽不得死字,你現在死了就是老奴失職啊!

我的五百萬怎麼辦?

給我好好吃飯!

閆硝索性把東西全放下,大步流星走到桌前往撐著桌子擋在陸昀錚眼前,後者的視線頃刻被他占滿,表情微微一滯。

「你……」陸昀錚剛開口就被搶了話。

閆硝氣勢不小,音量卻不大,彎著腰細聲細氣地認真解釋:「你有什麼忌口喜好我已經問過關助理了,但當時通話信號不好只能撿重要的說,他只告訴我你愛吃麵食。」

閆硝頓了頓,有商有量地說:「將就一下行不行,我下次再好好給你做。」

這話說的,語氣里的無奈和安撫恰到好處,聽來倒像是陸昀錚在撒潑打滾無理取鬧一樣。

陸昀錚瞥了他一眼,檯燈的光把閆硝的整張臉照得暖融融,水汪汪的小狗眼裡光點閃爍,睫毛一眨一眨似乎在緊張地等一個答案。

被他這麼熱切望著,陸昀錚驀地覺得心頭煩悶,空氣都濕噠噠的不舒服。

他剛想推開,餘光卻落在閆硝的額角上。

「傷口怎麼回事?」他不答反問,「你跟湯鍋打架了?」

一條血口從閆硝的髮際斜到眉角,方才一直被劉海遮著看不見,靠近了頭髮散開才露出來,血淋淋一道還在往外滲血珠。

閆硝抬手摸了摸,摸到一手快要凝固的血,他滿不在乎地說:「哦,我都快忘了,還以為沒事呢。」

就這點出血量,再等等估計都癒合了,他原本並不在意,陸昀錚卻眼神不悅地看著他:「回答問題。」

閆硝回想了兩秒,才想起他剛剛問的是什麼,回想起剛剛在廚房的凌亂,解釋起來。

「剛才廚房的窗戶被飛來的酒瓶砸壞了,估計是那會被碎玻璃劃的,現在廚房被吹得一團糟,這很可能是我們等來支援之前的最後一頓飯了。」

陸昀錚定定看著他,不動聲色把閆硝上下掃了一遍。

襯衫散亂敞著領口,微微潮濕的捲髮耷拉在眼眉旁邊,傷口的血跡被他抹開,還沾了一點在眼尾褶皺上,紅得像顆豆子。

那股熟悉的可憐巴巴之感再次浮現。

陸昀錚突然笑了聲:「聽著這麼兇險,你好像很偉大啊。」

不知道是不是沒聽懂他的嘲諷,閆硝謙虛地笑了笑:「嗐,也沒有那麼誇張!」

「……」

說他胖他還喘上了,陸昀錚實在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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