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我聽見田雨青嘆了口氣,他將匣子兩手擺在紅木桌上放好,把眼鏡摘了搖頭說:「田某慚愧,這玉匣製作精妙,其中機栝設計之複雜,完全解開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玉京子放下茶,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她的目光似乎往四哥這裡掃了一眼,但這舉動被她做得相當自然,她說:「連你這見多識廣的人都說解不開,想來這世上應該沒人能解開了。」
田雨青卻微微抬頭,感嘆了一聲:「若是如魁爺爺還在,興許還會有些法子」
他說完,目光往我這裡望了一眼,眼神是溫和的,這樣難得表露友善的眼神讓我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安心,這個叫田雨青的可比只知道罵罵咧咧的譚裘招人待見多了。
四哥長呼了口氣:「實在不行的話,只能去一趟東邊了,說不定陰婆子那兒能有什麼辦法。」
「陰婆子?」譚裘冷哼,「他家有沒有後代還兩說呢!這麼多年也沒人打聽到那邊有什麼動靜,一堆神經病,跟死了一樣。」
他說完這個,惹得氣氛一陣尷尬。
「媽的,商量商量,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個結果,不就是開個破盒子,裡面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譚裘突然發作,上前搶過桌子上放置的玉匣,「老子直接給它砸了,裡面的東西咱們仨一人一份!」
我的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如果我剛才猜的沒錯,這匣子經歷千百年也沒被人砸掉,那它本身必定有些什麼不可以暴力拆卸的原因,想著我就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卻被我四哥擋得嚴嚴實實。
譚裘剛抬起手,玉京子就站了起來,鳳眼輕挑,聲音不大威懾力卻十足:「老祖宗的東西,是你說砸就砸得的?」
我震驚地看著她信步走到譚裘面前搶過他手裡的玉匣,眼神硬生生將譚裘盯得不敢動了,緊接著玉京子不知跟他低聲說了些什麼。
再抬起頭時,譚裘就吞下了怒氣,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陳肆!今天我那邊還有點事,就不跟你們掰扯了!總之總之,你們趕緊準備準備,過兩天我們就出發,這匣子肯定跟那地方有關係!」
我看著夥計們把門一層一層地打開,然後招呼譚裘出門,心裡卻不由得佩服玉京子那女人的手段,譚裘那樣的人繼續呆在這兒顯然對事情的發展不會產生什麼好作用,趕緊把他打發走是非常正確的。
第6章 動盪的開始
譚裘走後,四哥就用五十塊把我也打發走了,我揣著錢當然十分樂意,連忙跑去十字路口的小攤上喝了一碗涼粉,然後又轉去超市買了幾隻牙刷。
從超市往回走就看見一整條生產街都支上了賣年畫對聯的移動攤位,河南最不缺的可能就是人,縣裡每年都是這樣,元宵節還會擺一條街的燈。
我司空見慣地被擁擠的人群推著往前走,其間不知道有多少人踩了我多少次腳,搓了搓手抬起頭,天上飄下來幾片雪花,還真有小時候過年那味兒了。
還沒來得及仔細回憶,鋪子那邊就有夥計奔著來找我,他停在我面前喘了好大一會兒,才從懷裡掏出一隻大紅包給我:「甘小小公子這是老闆給您的壓歲錢,老闆要出差去了,大概個把月,就沒辦法陪您過年了,夥計都在鋪子裡,您隨便差使。」
「啊?怎麼這麼急,不是說過兩天才走嗎?」我有點措手不及,開始變走為跑往四哥的鋪子趕。
夥計跟在我身後嘆口氣:「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嘛,這能跟著譚老闆和田老闆做的一定是筆大買賣,聽說還是上頭派人特地來請的,那派來的車我們這小縣城的壓根沒見過。」
我不再跟他侃,一路狂奔抄近路,結果還沒拐進小路就看見從另一條街上行駛過去三四輛紅旗車,我很想追上去,後來想想,或許當時我就應該追上去,說什麼都不能讓四哥去蹚這渾水。
可這世界上的事情,僅靠我當時的能力,根本無法改變。
車的影子在我的視線里緩緩消失,我站在那兒盯著那些車的車尾盯了很久很久,我不理解有什麼事情能重要到連飯都吃不得、連年都不讓過完,我的心底生出來一絲對這行當的厭惡。
夥計凍的直往手心哈氣,他拽拽我的袖子:「您看這雪也大了,咱們還是早點兒回去吧,老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您不用太過擔心了,哦對!那隻匣子老闆給您留下了,在後院放著。」
我對他點點頭,把飄到九霄雲外的自己硬拉回來,跟著那夥計回了鋪子,想著既然一切的源頭似乎都是這個匣子引起的,那將它打開說不定所有事都會迎刃而解。
回去的時候堂前幾個夥計還在打掃那些架子上的瓶瓶罐罐,我幾乎沒做停留,繞過堂前的屏風打開了不起眼的一扇側門,往後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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