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季同剛要拒絕,就聽黎建鳴道:「要不然我坐你那屋。」
喬季同的房間只有7平米,單人的小床。他躺下了黎建鳴就只能坐凳子。可黎建鳴現在的腿長時間坐著容易控血。
喬季同猶豫了片刻,老老實實扶著扶手邁上了台階。
黎建鳴拄著拐進廚房,又補充一句:「不是次臥,是我那屋。」
等黎建鳴端著切好的橙子回到臥室,喬季同已經躺下了。貼著床邊,細細的一條凸起,只蓋了一點被子。連枕頭都沒敢枕。黎建鳴走過去,把被子往喬季同身上扯了扯:「躺那麼遠幹啥,我床上有東西咬你啊。」
喬季同翻身過來,從被子裡露出半張臉。
一半討好一半歉意地小聲道:「我出汗很臭。」
黎建鳴心尖又是一抽抽,軟了語氣:「我沒那麼多講究,出汗就出。躺邊兒上不舒服,過來。」
喬季同明明記得黎建鳴有潔癖。他第一天過來面試的時候,還是坐在塑料布上的。
其實感冒發燒這種事,對於喬季同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大事,他也不是什麼嬌氣人。蓋著被子悶一宿,第二天就好了。有藥就吃點,沒藥也能好。
但此時,他說不說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只覺得酸酸地發脹。
黎建鳴把手裡的盤子遞給他:「沒切好,將就吃吧。」
喬季同坐起身,接過黎建鳴手裡的盤子。拳頭大的橙子,用臉大的盤子裝,弄得像法國菜似的。可那橙子又切得很難看。四個瓣,四種尺寸。皮被削了,估計是拿菜刀削的,賴賴疤疤的。在外面凍了半天的果肉,涼得冰牙。
可喬季同覺得這是他吃過最甜的橙子。甜得他想流淚。
黎建鳴杵在門口看他吃橙子,看了一會兒,又扭頭去給拿藥。路過走廊的鏡子時,他餘光瞥到了鏡子裡自己的倒影——笑得傻了吧唧的。
黎建鳴愣了一下,他都沒意識到自己在笑。
他盯著鏡子裡的臉,恍惚間好似不認得自己了似的。
為什麼笑。
因為他吃了自己切的橙子?自己凍得像個犢子似的買來的橙子?
黎建鳴摸了摸下巴頦兒。邏輯不對。
要是反過來還成。自己想吃什麼,喬季同冒著大雪瘸著腿去給他買,那他高興。
可現在上趕著討好人的是自己,有什麼好高興的?這不犯賤嘛?
黎建鳴又細細地想。
如果今天發燒要吃橙子的是二丁或者大毛。艹。美得他們,想都別想。
如果是蘋果。·····憑啥,又不欠他的。
那怎麼喬季同就好使呢。因為他可憐?
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早怎麼沒見自己這麼有愛心?
喬季同有閒心做散財童子,他沒有。他只對跟自己親密的人大方,不認識的,就算千難萬苦,又關他屁事。
那麼問題來了。
為什麼要上趕著討好這個小土包子。
就在這苦思冥想中,腦子裡忽然閃過黎巧怡的戲虐。
「你是不是處朋友了?」
隨著這句話,黎建鳴的心臟猛得一悸。
別是···可別是···
這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滴滴聲響起,把他嚇得一蹦高。
是喬季同的體溫計。
黎建鳴回到房門口,就見喬季同從被子裡伸出一隻胳膊,眯著眼睛看著體溫計上的數字。
38.7度。
喬季同放下體溫計,苦笑一聲。又把手臂塞回被子裡。
春節在沒有供暖的鄉下房裡忙了一宿,回來又用冷水洗的澡,再加上年前連軸轉的疲倦。這下好了。一起堆上來,直接燒了個爽。
黎建鳴也不問,走過來拿起床頭柜上的體溫計看了一眼,臉登時就沉了:「起來。去醫院。」
喬季同搖頭:「不去。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好不了怎麼辦?」
「···不會的。」
黎建鳴不說話了,掀開被子坐到他邊上,拿起手機摁。
喬季同以為他妥協了,嘟囔了一聲謝謝,而後閉上眼準備睡覺。
剛睡著,隱隱約約就聽到門鈴響了。
身邊窸窸窣窣的一陣動靜,接著是拐杖敲擊地面的響。
不多時,又是蹬蹬的上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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