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又猛得抬頭。
阿弗列,薩岱霍斯心腹,第一軍中將,實力超群,性格有些孩子氣,雄主是蘭茲家旁支,兩人感情甚篤,令人艷羨。凌洲不那麼委婉地說就是,實力超群的愛情蟲。雖然他作為薩岱霍斯的心腹,凌洲非常想信任他,但是前車之鑑太過慘烈,凌洲覺得這事還有待商榷。
「別擔心,雄主,」薩岱霍斯仿佛未卜先知,「之前是因為亞維突然心悸,阿弗列一時慌亂才遺失了光腦,我已經訓過他了。」
「……怎麼訓的?」凌洲小心翼翼地問道。
「上將取消了中將三年的假期,說以後光腦在,蟲在,光腦不在,」智能光屏終於找到機會向雄主人介紹自己,異常興奮,「未來十年的假期就都沒有了咯。」
「……」
凌洲看著薩岱霍斯:「好毒。」
凌洲看著智能光屏:「你誰?」
薩岱霍斯:「……」
智能光屏:「……」好兇嚶。
智能光屏委委屈屈地閃了閃屏幕:「雄主……」
「啪。」薩岱霍斯抬手關了光屏:「晚安,雄主。」說完便率先下了飛行器,徑直走回家中。
凌洲無言地看著薩岱霍斯頗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嘖。」真不坦誠。
想了想覺得不夠,又嘖了一聲。
啊,舒坦。
凌洲美滋滋地下了飛行器。
……
是夜,曼斯勒安的星空依舊群星閃爍。
房間昏暗,只有一排窗燈閃著微弱的光,凌洲坐在沙發上,雙手合拳放在膝蓋上。沒擦的頭髮滴滴答答地滴著水,在特製的地板上匯成了一小攤。
凌洲沒空管那攤水,他的手不得不一起握著,他的手在發抖。
不,應該說,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背後的灼熱在寂靜的夜中似乎仍然留存,他怎麼可能……有翅翼?他怎麼可能……有精神力?
蟲族可以感應到同族的精神力,以此來區分性別。
難怪,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不對勁,他還以為是自己隱藏得很好,原來,凌洲彎下腰,將額頭抵在手指關節處,原來,根本就是因為他有精神力。
白天的事仿佛突破了桎梏一樣,凌洲從那時起,就感受到了體內存在著的,流動著的,被稱為精神力的東西。
他只覺得腦子裡的線紛亂冗雜,摸不透,也理不清。
這個世界,這本書……
對了,這本書。
凌洲倏地抬起頭來,被北地凍住的腦子在此刻終於解凍——
凌長雲同志在他十二歲那年離了婚,小小年紀的他在大雨夜哭著跑出去找媽媽,如小說情節一般被迎面駛來的汽車撞飛出去。幼年的身體經受不住巨大的刺激和連日的高燒,在他醒來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能靠著父親的講述,零零散散地拼接起失去的童年。
凌洲直起身,後來,眼見著兒子愈發沉默,為了逗他開心,老同志親自操刀,哦,持筆,為他寫下了一本名為《曼斯勒安》的蟲族小說。
凌洲閉上眼,但很明顯,連月出差的工作並不足以支撐老同志一口氣寫完這本書。春去秋來,寒來暑往,一本書,凌長雲斷斷續續地寫了十二年,凌洲也就斷斷續續地看了十二年。
凌洲仰起頭,所以,書是老同志寫的,世界是老同志構造的,人是老同志描繪的……這裡崇尚蟲神,蟲神掌管一切——
凌洲倏地睜開眼,回想凌長雲同志那自戀又騷包的性格,凌洲真相了:蟲神就是凌長雲自己!
怪不得,適願·溫森特納去北地祈魂了十二年,蟲皇的發色也是金的,還有那什麼突然冒出的翅翼和精神力,根本就是書里的世界活了,而凌長雲同志寫的又太造孽,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派了個水晶把他這個兒子拉了進來補老同志的窟窿!
仿佛是印證他的想法一般,旁邊放著的水晶也閃了閃。
凌洲拿起水晶,這是在面見蟲皇的路上,他豁出去面子,厚著臉皮問薩岱霍斯要回來的。凌洲一回想起薩岱霍斯當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就忍不住臊得臉紅……
凌洲揉了揉額角,揉去那些跑馬的想法。
所以,他只有像寫書一樣,讓這個世界有一個完美的大結局,才可能回去。
那麼問題來了,什麼是完美的大結局?什麼是結局?這個世界有血有肉有獨立意識,怎麼可能會結局?不會結局他又怎麼回去?
凌洲真心覺得,真真心心的覺得,凌長雲同志真是一個專坑兒子的好父親。
凌洲站了起來,走到床邊,直挺挺地倒下去。
人生太苦,何以解憂,唯有上將……
凌洲嚇得從床上彈起來,不不不,看來他的腦子還沒有解凍。
凌洲又躺下去,何以解憂,唯有……
凌洲再次坐起來,紛雜毛線中又一條線猛得彈了出來,仿佛一瞬之間,所有的事情都連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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