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衣問的,竟然只是這樣一件小事。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他這件事了。
心魔初生之時,師兄弟里曾有人也會關照他是否會痛,可是等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過去,他不見治癒的跡象,而陸聞樞聲名鵲起,成了新的劍道第一,所有人就都只關心他什麼時候才能將心魔治好,好去找陸聞樞「一雪前恥」了。
他沒有怪過他們,這樣也挺好的,說明他在忍痛這件事上越來越有本事了,他本身就不愛給別人添麻煩的。
真的很久沒有這樣問過他了。
微生溟啞然失聲片刻,忽然笑了起來。他身體內不斷冒出的寒氣叫他眉眼結霜,他一彎眉毛笑起來時便有簌簌細霜掉下來,笑容倒是軟和的,他道:「這好像不止是一個問題,得算是兩個問題吧?」
玉蟬衣:「就算這不是一個問題,但你對我是哪怕我對你公不平,你也打算讓著我的,這可是你說的。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又何必客氣呢?」
「微生溟,你到底會不會痛?你有感覺嗎?臥冰水牢里你能感覺到冷嗎?冰霜刮過的時候你能感覺到痛嗎?寒氣入體的時候你不疼嗎?現在的你冷不冷,痛不痛啊?」她一連串地問。
微生溟聞言,眼睫輕顫,一抬眼,讓人更能看清他瞳孔里的紅色。被凍得泛青的額角和下巴一襯,眼底的紅幾乎是要落下血淚來。
他嘴唇輕輕顫了兩下,卻只是緊繃著喉頭嘆了口氣,片刻後,微生溟垂下眼睛:「巨海十州,大多數修士修煉修的是神魂,只要神魂不滅,哪怕肉身死了,依舊可以依靠強大的神魂托生。而我和他們都不一樣,我修的是我的肉身。」肉身一死,神魂也就跟著寂滅了,但這就不用告訴玉蟬衣了。
玉蟬衣擰了擰眉。
微生溟看著她這幅困惑的模樣,笑著說:「第一次聽說有修肉身的修士是嗎?」
玉蟬衣點頭。
「確實非常罕見,一整個巨海十州,除了太微宗極少數長老,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今日和你說了,還請小師妹不要對外提及才是。我體質特殊,是……」微生溟頓了頓,轉而道,「解釋起來有些費力,總之我修習的功法特別。因為修的是肉身不死,越是當我痛苦難當、生死一線的時候,越是我修為能夠突破的時候。」
「在我修煉最開始的那個階段,找痛吃即是修行。哪怕奄奄一息,疼得要死了,能活下來,過一陣子,修為只會比之前更進一步。」
「冷和痛,對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我比一般的修士能忍痛多了。」微生溟道,「你就當我不會痛。畢竟,這世上已經沒有多少東西,是能讓我真正感到痛苦的了。」
玉蟬衣看了眼躺在草地上甚至不能好好坐起來的他,覺得他像是在說大話。
玉蟬衣道:「但這臥冰水牢一定讓你不舒服,你知道你剛剛沒醒來時,牙關都在打顫嗎?」
停了停,見微生溟並不反駁,玉蟬衣便知道她說對了。
她那點靈力都快給他渡光了,他才轉醒的。
玉蟬衣問:「為什麼非要把『七殺』給我?就因為自己拔不出劍來了?就要用這麼玉石俱焚的方式把它取出來嗎?」
「小師妹今日的問題可真是太多了。」微生溟說著,忽然拽住了玉蟬衣的手。
他握著她的手腕,以叫玉蟬衣完全反應不及的速度,將她拽到自己這邊,讓她的手掌貼近了自己的心口窩,帶著笑意的一雙眼睛緊盯著玉蟬衣,眼底如有漩渦,玉蟬衣毫無防備,竟是直接被他將她拉入了他的精神海去。
她落到了水面上,腳下,是一艘緩緩行駛的船。
微生溟立在船頭,衣袂飄飄,回頭看著她說:「帶你去看看『七殺』。說不定,你就改變主意了。」
玉蟬衣往四周看了兩眼,見身邊竟是如同夜空一般的星河,她驚愕:「這是你的精神海?」
也許是在臥冰水牢里待了太久的緣故,他的精神海上也凍著一層霜,只是當風吹著那些霜雪即將襲到她面上來時,卻不似在臥冰水牢中那樣肆虐,在觸碰到她氣息,即將觸及到她皮膚時,速度忽然會慢下來,像溫柔的雪花降落。
玉蟬衣還沒有修到七十二寸靈脈,也沒有足夠豐沛的靈力,不夠她填出屬於自己的精神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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