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說:「這窩在窮鄉僻壤裡頭又怎麼了?也沒礙著它們供出了一個論劍大會頭籌啊!我看啊,這不盡宗,日後能成為第六大宗也說不定。」
沈笙笙卻是在想別的事。
她腦海里不期然間迴蕩起一段話來——「好好一個天賦卓絕的苗子,卻不幸拜入了這樣一個窮得叮噹響、落在山旮旯里的小破宗門。她長這麼大,好的靈草靈藥就沒見過幾樣,真是命苦,命太苦了!」
這是在蓬萊時,玉蟬衣那個病弱師兄同她說的話。
那時,玉蟬衣讓她別信她的病弱師兄。
原來……竟是真的?
沈笙笙沒見過真正的小破宗門,也不知道要怎麼想像玉蟬衣到底是在怎樣的環境裡練劍的。
她頓時變得心事重重,又向客棧老闆打聽:「老闆,論劍大會結束後這四個月,可有人贏過玉蟬衣?」
老闆搖了搖頭,笑著說:「那就要看二位是否能贏她一次了。」
江言琅連忙道:「已是手下敗將,不求再贏一次。」
沈笙笙也搖頭:「我同樣是她的手下敗將,這四個月過去我又有了一些長進,和別人過手總不過癮,過來找她一比,只是解解心頭之癮,也不指望贏上一回。」
說完,低頭重新看起了地圖。
地圖上,承劍門正好與不盡宗形成鮮明對比。
承劍門占了幾座連綿高山山頭,在地圖上幾乎有小一半的區域被圈出來,暗示那裡都是承劍門的地界。
而不盡宗只有小小一個點,不比他們入住的這間客棧面積大。
沈笙笙對著地圖琢磨的時間實在是有些久了,江言琅也湊近仔細看了一眼:「這地圖上有什麼?」
沈笙笙:「有我的悔恨之意。」
第52章 水梭花 死在和他結契的前夕
江言琅一頭霧水:「悔恨什麼?」
沈笙笙說:「在蓬萊時,我找玉蟬衣練劍,那時她只打通三十一寸靈脈,靈力遠不如我深厚,我卻盡出奇招,逼得她差點將靈力耗盡。」
「可最後不還是你輸了?」江言琅納罕問,「輸都輸了,悔恨什麼?」
沈笙笙:「很難形容,大概是……悔恨我輸之不武。」
江言琅:「……」
只聽過勝之不武,輸之不武……還真是聞所未聞。
「我該在意識到自己贏不過她的那一刻就及時收手的,不該只顧自己痛快。害她白白浪費靈力與我周旋,著實不該。」沈笙笙將羅盤卷進地圖,一併收進法袋,去往客棧二樓的房間,並囑咐江言琅,「今晚好好歇息,明日早點趕路。」
次日。
沈笙笙與江言琅很早離開客棧,卻並未著急去找玉蟬衣。
他們在街頭打聽到了不盡宗只在未時才會開放禁制放外人進去的事,雖說他們與玉蟬衣算舊相識,但既然來了人家的地界上,那就聽人家的規矩。
一夜都等了,也不差這半天了。
沈笙笙和江言琅找了間茶寮坐下,喝著雪水烹煮的茶飲,時不時看一眼窗外。
窗外,承劍門就隱在遠處的群山當中。
在山下遠遠瞧著這些圍著承劍門的懸崖峭壁,覆著白雪的山崖,就像一柄柄出鞘的寶劍,看上去令人望而生畏,看著就冷。
沈笙笙抱怨道:「炎洲炎洲,名字起得這麼火熱,可怎麼冷成這個鬼樣子?」
江言琅悠然啜飲著茶水說道:「因為這裡最有名的,是它們的地火岩漿,而不是漫長的冬日。」
沈笙笙道:「你對這裡倒是熟悉。離我們去不盡宗還有半日光景,你不去承劍門找你那兩個好友打個招呼?」
「你說陸墨寧和陸韶英?才不要。」
江言琅道:「承劍門風息穀走得有多近你又不是不知道,每隔十年就會將劍修弟子召在一起練劍。論劍大會之前那陣子我一直和陸墨寧陸韶英兩個待在一塊兒,給他們當了好一陣的陪練,結果在蓬萊時去秘境他們都不陪我,我最近可不想見到他們。」
「倒是你。」江言琅說,「你從來沒去過承劍門吧?要不要我帶你到他們的名劍堂看看?那裡可有不少好劍,還有我在鑄劍谷打過的鐵呢!」
「我才不去。」沈笙笙說,「要是讓玉陵渡的長老們知道我跑來炎州,去了承劍門,等回去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江言琅和沈笙笙關係好,也知道玉陵渡沈秀和承劍門前任掌門陸子午的過往恩怨,知道承劍門與玉陵渡曾經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如今也好不到哪兒去。
聽沈笙笙如此說,他也就不再發出遊玩邀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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