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燒雞你也吃到口了,也就應該知道,這髓石里除了裝著妖怪,還裝著不少取樂的場所,茶樓酒樓,溫柔鄉,銷金窟——人間能有的取樂之地,在這裡可是想去就能去,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為所欲為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這髓石若是給了旁人,我定是要擔心他們沉溺在酒肉夢鄉中,樂不思蜀,不肯再回到真實的世界。你倒是好,真就如你師姐所說,拿這當了塊受罪石。」
他嘆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會沉溺進幻境裡的那些取樂之地,卻沒想到你會動真情到這種地步。小師妹,既然你的心腸這麼軟,平日裡作何總冷著一張臉,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很容易給自己樹敵的。雖說本事高了也不用擔心什麼樹敵不樹敵的,可若是因一張冷臉而被人誤解,心裡總會不好受,真叫人放心不下。」
玉蟬衣聽著蹙了蹙眉——為何從他這語氣中聽出了幾分交代後事的調調?
又聽他問:「小師妹,我問你一句,那五十七人中,是否有你知道、或者認識的人?」
玉蟬衣眼睫一顫,咽了口酒,卻是毫無掩瞞地「嗯」了一聲。
她語氣艱澀地開口說道:「我……替他們謝謝你。」
微生溟心下喟然,道:「既是如此,我倒也知道為何你會如此傷心難過了。」
這心腸軟的人是能更多地體會別人的苦處,但若是全無關聯之人,不該令她痛徹心扉,如此失態才對。
瞥見她睫羽微微顫抖,怕再問下去揭了她的痛處,叫她也生了魔怔,更多的細節,微生溟也不再問。
從玉蟬衣那得到確切的答案之後,微生溟舉起酒盞仰頭喝了一口酒,心中卻紛紛閃過許多念頭。
千年之前的這場魂妖作亂,在後來世人知道世間有妖之後,化為了史冊中的一筆。遇害者的姓名由他借桃花島島主的手,交到了負責記載此事的官員的手裡,雖說被記錄在不為人注意的角落,但書在那裡,姓名就在那裡,他自己翻一翻也就記得了,她翻過認得也不讓人十分意外。
但只是知道姓名,恐怕也不至於牽動她心神至此。
莫非這些人中,有人與她有些淵源?
可幻境裡的這些死者,都是一千年前的人了……凡人的壽命短,這一千年間朝代幾經更迭,多少家族興衰,若說她一個仙齡二十來歲的年輕修士與他們有淵源,怎麼想都不可能。
可若是……她不是二十來歲的修士,是在一千多年之前壞了肉身,又用神魂重塑肉身……
巨海十州的修士修的是神魂,神魂不死,靈魂不滅,的確有這種可能。
但若是有用神魂重塑肉身的本事,必然是靈脈盡通、且修為深厚的修士才能做到的。玉蟬衣的靈脈卻是在這幾年間,從第一寸開始打通的。
其中因緣多有矛盾之處,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微生溟正冥思苦想著,聽見坐在一旁的玉蟬衣驚訝道了聲:「你的脖子……好了?」
微生溟偏過頭,也往自己左肩看了一眼,覆蓋在他左肩的修羅印記了無蹤跡,皮膚歸於正常的膚色,就好像那可怖的修羅印記從未存在過一樣。微生溟卻沒有半點欣喜與驚訝,淡聲道:「只在幻境中如此。」
「幻境中的你不會受心魔所困嗎?」玉蟬衣問。
微生溟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他搖了搖頭:「一直待在里面也躲不過它的,等出去之後,該是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玉蟬衣黯然垂頭,喝了一口酒。
人間酒要比巨海十州的靈酒烈上一些,她喝不太慣,蹙了蹙眉頭。但酒水穿腸而過的滋味,確實能澆幾分愁,本來膨脹的哀思和愁慮,終叫這幾碗酒給澆瘦了一些。
她依舊無法想起五歲之前的事情,玉蟬衣本能地覺得這和陸聞樞有關,除了與他有關之外,她也想不到任何的可能了。
哪怕幼年的記憶模糊,但至少遇到魂妖這一夜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忘,她的記憶一定是被人動了手腳。
除了陸聞樞之外,誰還能對她的記憶動手腳。
陸聞樞是不會讓別人接近她的。
他曾經經常和她說,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離她而去,只有他會一直陪著她的。
他有多不想讓她被人所知,玉蟬衣早就已經知道了,可這一刻仍是從腳底竄上一陣冷意——他要的讓她一直陪著他,竟是連她的父母都容不下,連那點記憶都不留給她是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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