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衣聽得面無血色,她問:「心魔是另一個人?」
「它並不是另一個人,它就是我,是我最陰暗的部分,我的一切願望,我的執念,我見不光的心思……它都會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去幫我實現。」微生溟道,「一個小小的魂妖就使得你肝腸寸斷,那你可知道我想殺死它有多容易?我這樣的人,若是理智在時,勉強算個好人。但若是理智全失,連我也不知道自己會成為怎樣的禍患。」
「我倒情願我真是別人口中的廢物,可我不是。我有了心魔會入魔這事,這巨海十州里知道的人不多,太微宗的掌門知道,葉掌教也知道,太微宗花了幾百年,不惜折上首徒,一刻不停地監視著我,為的就是在我入魔的那一刻將我斬殺。可他們殺不了我,我太清楚他們的本事了。」微生溟語氣放緩了,眼角弧度忽然往下彎落了一些,攜帶著款款溫柔,笑著看著玉蟬衣,「可是,你應是可以的。從你提著苦心草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整顆心都活了。」
那一夜她殺氣凜凜地站在他的眼前,站在夜色裡面,就如同一簇火星子落入了枯草叢生的荒原,風一吹便是星火燎原的態勢,叫他那顆死寂了很久的心重新活過來了。
他因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我曾經真的以為自己會落入最不堪的境地,可我這人倒霉慣了到最後竟然有幾分好運,竟白白得了你這樣一個小師妹。」
「若是我真能死在你的手裡,也算我一生清清白白沒有半點遺憾,此生無愧於父母,無愧於師門,無愧於蒼生,唯獨……唯獨有愧於你一人。我死了倒是痛快,你卻要手刃同門師兄,只怕你日後每每思及此事,心頭便受紛亂困擾。為我快意,要使你餘生都受煎熬……我當真不願看到這樣的畫面,可是,對不起了,小師妹。」
「但凡我能自我了結,我都不會如此殘忍地將你置於這種境地。可每次我想自戕,一旦虛弱下去,我的身體就會被心魔掌控,它想活,執念不消它就還想活……讓我連死都成了一種奢求。」微生溟蜷了蜷手指,忍住了想要將她皺著的眉頭撫平的衝動,他也皺了眉頭,卻軟下聲調,「小師妹,你就當我為老不尊,讓一讓我這個已經活了一千歲的老人,叫我自私一回。」
「左邊是我,右邊是天下蒼生,你會選的,對不對?」
他這溫柔嗓音對玉蟬衣來說卻如同兜頭一盆涼水澆了下來,令她渾身打起哆嗦。
似一道驚雷劈下,她霎時間將過往種種令她覺得怪異的細節全部回憶了起來,在這一刻,過去微生溟這個人身上讓她覺得古怪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太微宗如此大費周章地監視著他,是要在他入魔之後殺了他。原來他總是開玩笑似的提起讓她幫他個忙,竟然是想讓她要了他的命。
她想起來之前微生溟在試圖將七殺劍送給她時,同她提起過的那個「心頭大患」——那時他說什麼「先別說想殺他的殺不了他,哪怕自己都想死了,自己動手也沒用,還是死乞白賴地活著,真是令人齒冷」,說什麼「沒有為禍一方的也是妖邪」,原來他說的是自己,他說的竟然是自己!
「一定會入魔嗎?」玉蟬衣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又不是所有有了心魔的人都會入魔……」
「不是所有生了心魔的人都會入魔。」微生溟道,「可我身上本就淌著一半修羅族的血,若是徹底被心魔奪去神智,入魔將是我逃避不了的命運。太微宗正是清楚我的來歷,才派出了那麼多弟子來看著。」
修羅魔族?
聽了微生溟的話,玉蟬衣張口欲言,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一時間,心頭充斥著許多想法,都令她神思飄忽,心頭難安。
這世間,有凡世,有仙界。有巨海十洲,也有修羅魔域。
以前在青峰的時候,玉蟬衣就看過不少典籍,知道一些關於修羅魔族的事情。
修羅魔族半神半魔,血統特殊,生來曉勇善戰,體質異於常人。更有天賦異稟者,生來就有不死之身。
但他們同樣暴虐嗜血,常惹禍端。
往前數萬萬年,巨海十洲的神明還沒有隕落的時候,修羅界因不敵神明威力,便老老實實,從不犯界,俯首稱臣。
可神明隕落之後,修羅魔族不甘屈與仙人之下,總想取而代之,屢次進犯。
巨海十洲的修士與修羅魔族交戰上萬年,終於修成結界,在兩界豎起了堅固屏障,使得巨海十洲不再有戰事,也算迎來太平。
這些,都是寫在古書里的往事了。
修羅魔族在傳說中,詭奇可怖,卻也十分罕見。
玉蟬衣萬萬沒想到,微生溟竟然有一半修羅魔族的血統。
可這樣流著一半魔族血液的人,要為了天下蒼生赴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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