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衣,八成就是眼前這位了。
楚慈硯並不太將玉蟬衣放在心上,目光一轉,轉而看向石桌上擺著的那一摞書。
見是一些和心魔有關的醫書典籍,楚慈硯道:「修羅印記都快長到臉上去了,才上起心來開始看書了?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微生溟挑眉道:「這些書並不是我看的。」
楚慈硯哼了一聲。
他道:「聽坪舟說,你早知道太微宗暗中監視著你卻不說,你心裡到底是何打算?」
「監視我?」微生溟道,「那些弟子隔三差五就來不盡宗,幫這里的大師姐除草修屋、陪這里的小師妹練劍,我還以為太微宗是千里迢迢趕來炎州扶危濟困,幫扶不盡宗這個落後小宗門來了。」
微生溟:「不愧是大宗門。」
楚慈硯:「……」他信不過葉坪舟,但讓他這個曾經做過微生溟掌教,罰過微生溟數次、和微生溟積怨無數的掌門親自前來,顯然更是從微生溟的口中問不出半句正經話來。
但他至少要知道微生溟如今修為幾何、知道他何時墮魔,才能離開。
心裡紛雜無比,忍了又忍,楚慈硯依舊沒想好怎麼開口。
他總覺得,不管如何說話,都一定會被微生溟氣個半死。
一千多年前微生溟在太微宗做弟子時,他總會被氣到七竅生煙,一千多年後,這點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
楚慈硯遲疑著,聽見微生溟道:「掌門何曾這麼猶豫不決過?」
微生溟喝了一口茶:「有什麼話,想問就問便是。」
楚慈硯一聽微生溟這毫不尊親敬長的語氣,心頭難免冒火,卻又在對上微生溟這張與記憶中的那兩人相似的臉時,心頭火莫名就燒不旺了。
每回看到微生溟的臉,他都會想起微生溟的父母……故人之子,每每看到微生溟,他都會想起自己那命途多舛的師弟與弟妹。
一開始,楚慈硯對微生溟抱著萬般同情。
微生溟自小被迫跟著父母離群索居不說,後來父母和弟弟死了,全家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沒幾個人能看到一個十幾歲就經歷了這些慘痛變故的孩子後,不對他動惻隱之心的。
將微生溟領回太微宗來時,楚慈硯本打算,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好好培養對待。
更何況,微生溟的天賦極高,高到他一度想讓微生溟做太微宗的首徒,往後將太微宗交到他手上。
但楚慈硯很快發現微生溟天賦雖高,但性格和他父親很像,不僅對太微宗的門規視若無物,甚至屢次想要篡改。太微宗有宵禁,他卻喜歡半夜下山找酒喝;他千叮嚀萬囑咐殺妖需謹慎,最好結伴而行,話還沒叮囑完,微生溟就獨自帶著妖物的屍首回來了。
總之你讓他站著,他非坐著,你讓他躺著,他非站著。怎一個頑劣不堪了得?
如此不成體統的性子,只適合當個殺器,不適合當首徒。
更不適合當太微宗未來的掌門。
要是真將太微宗交到他的手上,那恐怕不久之後,太微宗里的情形和放浪形骸的玉陵渡也差不多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這位天賦極高的太微宗弟子不僅當不成太微宗的首徒,甚至會落入到比他父親更難堪的境地中去,竟是要直接墮入魔道了。
「上樑不正下樑歪。」楚慈硯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多想一想你母親,別學你爹那不學無術的樣子嗎?」
微生溟只是一味喝茶,並不搭話。
楚慈硯神色嚴肅起來:「既然李旭他們已經被你發現了,我索性和你敞開天窗說亮話——待你入魔之後,哪怕我祭出性命,也一定要將你斬殺。這樣才對得起你父母。」
微生溟卻是笑了笑:「楚掌門不如回去廣收弟子,從中找一個天賦異稟的,交給我親自帶著,說不定有希望在我入魔前殺了我,何必非等到我入魔之後呢?」
楚慈硯被他說得臉色愈發難看。
之前微生溟在太微宗時屢屢觸犯門規,都是他來管教。但微生溟修為增進得太快,得了「七殺」後,整個太微宗里更是沒幾個能打得過他的。
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連當時做掌教的他,也開始治不住微生溟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