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衣沒什麼太防著他的念頭,但還是因為他這種目光本能地呼吸緊了緊。
「這麼多東西,怎麼只挑了這兩盞燈?」微生溟輕聲問。
「對啊,怎麼只挑了兩盞燈?」巫溪蘭接過話來,「小師妹,你還有沒有看中別的什麼?也都給你。」
「謝謝師姐,我就要這兩盞燈就好了。」玉蟬衣說完,匆匆將石桌上那一摞書和兩盞魂燈一起抱著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巫溪蘭也帶著兩個裝滿了雜耍的竹筐回到了藥廬。
只有微生溟留在院子裡,看著自己繫著無色懸絲的指尖低喃:「心臟絞痛……」
微生溟若有所思。
之後幾日,玉蟬衣忙碌起來,要看書要進髓石幻境,還要時不時將那兩盞魂燈盯上一會兒,試圖回憶起更多的事情。
未果。
魂妖幻境只能幫她記起四歲之前的事情,而真實的魂燈也只能讓她回憶起一些片段。
如果,去凡間的千月島,是否能恢復全部的記憶?
不管能與不能,玉蟬衣都想試試。
此前在她還不知道自己曾失去過記憶時,這段缺失的記憶並不會困擾她。問題不存在,也就無需去尋找答案。
而如今,她知道,她的人生、她的過往,缺了那麼一段經歷,就如同一個人,空了一塊。空掉的地方,仿佛變成了一個看不見底的深洞,不知道里面是什麼,也不知道進去會怎麼樣。玉蟬衣每每意識到這事兒,都覺得那空洞洞的地方,隨時響起空洞的迴響。
唯恐道心不穩,玉蟬衣想找回剩下的記憶,破了心中執妄,以免不利於她日後的修行。
看了幾天書後,玉蟬衣打算找個時間偷偷出一趟門,去千月島。
去千月島的事情最好不要驚動任何人,她的靈力比起之前深厚了許多,能有意識的藏匿在影子裡,去往更遠的地方。雖說凡間與巨海十州相隔甚遠,但哪怕間隔性地通過影子走一小段路,也能隱匿她的行蹤。
玉蟬衣拿定了主意,就開始安排自己的出行計劃。
巫溪蘭那邊沒什麼需要擔心的,而微生溟……對他的狀況,玉蟬衣也已經放心許多。
心魔上的書籍沒有關於修羅印記的記載,但其他有心魔的人的症狀,譬如白發,譬如一夜老朽,若是逐漸改善,就是說心魔有好轉的跡象。
心魔帶來的折磨是經年累月的,想要去除它的影響,同樣也需要時間。但有好轉就是好跡象,至少不用再緊盯著他,怕他尋短見了。
這一日,白天拜託李旭好好照顧不盡宗、好好看著微生溟後,一入夜,玉蟬衣就在夜色的掩映下出了門。
她時而藏在影子當中,時而御劍而行,一路上彎彎繞繞,故意不走尋常路,就這樣花了五天的功夫,終於離開了霧靄流雲、霞光萬道的巨海十洲,站在人間的地界上。
凡間的天空沒有仙氣繚繞,看起來更遼闊,更高遠。
玉蟬衣落在一座山上,山隘里長滿了樹木,四下無人。
她捏了法訣,隱去身上的天女羅裳,換一身凡間少女的打扮。
正裝扮完,只聽一陣疾風吹過,站在樹下的玉蟬衣被吹開的花瓣落了滿身。
這風來得蹊蹺,玉蟬衣下意識抬頭,抬頭往上看去,遠遠能看見有人踩著飛劍,迅疾掠過。
一身藍衣,是風息穀的弟子?
看他的方向,也是要去往凡間的。
風息穀的弟子去凡間做什麼?
玉蟬衣心底起疑,但暫且按下不表。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身後一陣落葉簌簌輕動,玉蟬衣唇往下抿了抿,瞧上去有些不悅,隨後用靈力控制猶在空中飛舞的白色花瓣,往樹幹上撲去,正落了藏匿在樹幹後面的人滿身。
被花瓣點破了藏身之處,微生溟十分意外。
他現出身形,一身黑衣上,落了滿身的白,就像落了雪。
微生溟拍著身上落下的花瓣,從樹後走出。
他道:「我跟過很多人,也跟過很多妖,你是唯一一個發現我的。」
玉蟬衣道:「我不喜歡被人跟著,要是有誰跟著我,我總是能很快知道。微生溟,從踏出不盡宗那一刻,你就在跟著我了,對不對?」
她不喊他師兄,直接喊他名字時,往往是有些生氣的。
微生溟暗嘆一聲,怎麼就被她給發現了?
事實就是如玉蟬衣所說的那樣,他在她悄悄踏出不盡宗那一刻就悄然跟上了,他一直留神著她的動靜,知道她的動向。
玉蟬衣會選擇在夜晚偷偷離開不盡宗,那就說明她不想叫人知道她的行蹤。
可他無法放任她走出他的視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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