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鹿山……」玉蟬衣道,「是薛仙長之前住的澤鹿山?」
「正是。仙長仙逝之後,她的遺物都被好好保存了起來,都放在她之前居住的澤鹿山。少谷主讓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江言琅說完,做了個請的動作:「走吧,帶你們去看看。」
澤鹿澤鹿,有澤有鹿,澤鹿山周圍多草木湖泊,湖泊旁還有白鹿緩步徐行,間或停下來優雅汲水。
如今澤鹿山雖沒有人,但這些白鹿給這裡的山水平添了幾分熱鬧。
其中,澤鹿山上最大的一處湖泊豎著一塊石頭,上刻落月二字。
「這是澤鹿山的落月湖。」江言琅見玉蟬衣一瞬不瞬盯著喝水的白鹿,解釋道:「據傳,遠在古時,月神還未隕落的時候,這裡是祂常來散心之處。月宮上的匠人——修月人就為祂雕刻了一扇屏風,一張長榻,以供歇息。又雕刻了一柄玉骨扇用來納涼。後來月神隕落逝去,這裡久無人來。屏風就化成了澤鹿山,長榻化成了落月湖。玉骨扇嘛,化成了修月劍。」
微生溟聽了,忍不住道:「難怪說你們這裡的弟子喜歡吟風弄月,連傳說都這麼風雅。」
真正的神棄之地微生溟去過,裡面往往兇險得很,落到風息穀這一處,卻成了風雅的傳說。
太微宗雖然也多花草,但比花草更多的是蔚然高聳的樹木,看上去沒那麼絢麗多姿,美麗的傳說更是一個沒有,最值錢的就是昆吾山上的昆吾石。
江言琅道:「別的傳說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修月劍可是真的,這興許不是傳說,而是真的歷史。」
「修月劍?」玉蟬衣問了一句。
「嗯,聽說曾是仙長的佩劍,不過她仙逝之後,那柄修月劍不知所蹤,我也沒見過。」
提到了薛懷靈,江言琅指著湖邊擁簇在一處、開得十分招搖漂亮的水仙,說道:「薛仙長尤其愛花,她仙逝之後,澤鹿山的院子裡仍是花開不敗,少谷主將這裡打理得和她生前一樣。」
江言琅一路介紹著,帶著玉蟬衣二人,一路走過湖泊上的圓石,來到了薛懷靈的居所:澤鹿苑。
江言琅剛一將門推開,剛剛踏進院子裡的微生溟卻收住了腳步,道:「這裡是薛小姐生前的閨房,我還是不進去的為好。」
微生溟給自己安排好了去處:「不是說有劍譜要送給薛少谷主嗎?劍譜給我吧,我去送劍譜。」
江言琅看了微生溟一眼,見他負手站在院內,眼睛只是看花,甚至不往房間這邊瞧。江言琅很意外,小聲對玉蟬衣說道:「你師兄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他今日怪怪的?」
之前在不盡宗里,唯一能讓江言琅覺得符合他對小宗小派作風印象的人就是微生溟這個二弟子,本事不佳,性情卻格外瀟灑落拓,眼裡從無規矩,更無約束。
但眼下這個微生溟,怎麼忽然間變得如此禮數周全?
已逝女子的閨房,他也不進,未免太有風度。江言琅自愧弗如。
玉蟬衣:「沒什麼好奇怪的。」
玉蟬衣雖然也覺得微生溟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或許也不該叫古怪,而是此刻的微生溟身上多了種克制感,很符合她對太微宗弟子印象里的克制感。端方自持,君子有禮,這一向是太微宗弟子給外界的印象。但這種克制感和微生溟本人放達不羈的樣子實在有些違和,才叫她覺得古怪。
不過,微生溟這不輕易踏進其他女子閨房的舉止玉蟬衣倒是不意外,他自己不也不喜歡別人闖他房間?
玉蟬衣說:「我師兄說過,不打一聲招呼就闖進別人的房間,不是什麼好習慣。」
微生溟:「……」
他何時同她說過這種話,他不可能對她說這種話……他記起來他何時說過這種話了——在剛剛在不盡宗里見到玉蟬衣的那晚,在玉蟬衣夜闖他的房間提著苦心草站到他眼前的時候。
她還真是記性好,將過去的事記得牢牢的。連那麼久之前他隨口一說的話,她都記得一字不差。
簡直不敢想她還記住了什麼。
微生溟不自覺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玉蟬衣道:「江道友,你就把少谷主受禁的地方告訴我師兄,讓他去送劍譜吧。」
江言琅點了點頭,念了咒語,破了禁制後,帶玉蟬衣進了薛懷靈的房間。
他自己先到博古架前,在堆在一起的一摞書中翻找片刻,取下了一本薄薄的劍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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