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外祖母和舅母都過來,用冰酥山哄她去徐家玩。
徐宴禮朝著她伸出手,稚嫩的臉上帶著擔憂,難得地說:「初初,我們去池塘抓小魚吧,我不逼你寫字了。」
她搖了搖頭,坐在門檻上看路口的方向,雀躍地拒絕:「不啦,我等著我娘親來接我,她這次答應我了嘍。」
於是她在眾人慾言又止的目光中,看完了整個夕陽,看著天一點點暗下去。
最後祖母將靠在側門睡著她抱起。
她努力睜開眼,看到是外祖母時含糊地問了聲:「我娘親還沒來接我嗎?」
外祖母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聲說:「下次回來的。」
可是一直沒有下次。
江新月覺得自己的情緒不正常,或許是被裴延年的那句項家舅舅看上去精神不錯給刺激到,又想到從前那些事。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狠了,她居然真的看見了徐淑敏。
徐淑敏身邊的下人不多,但是帶過來的東西不少,自己的身上還背著個碩大的包裹,踏著一地的夕陽走過來。
她走出了一身汗,到跟近毫無形象地將肩上的包裹往下一放,揉了揉肩膀,「你怎麼走得那麼早?我剛去鎮國公府,府上的下人就說你們已經走了。」
江新月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慢慢吞吞說:「你不是說有些事要處理,我以為你不過來了。」
「處理好了。」徐淑敏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繼續抱怨著,「你也真是的,走了都不知道給我遞個消息,虧得我湊巧才趕了上來。」
江新月沒說話,聽著她瑣碎的念叨,眯著眼看著她被夕陽塗紅的側臉時,內心是從所未有的平靜。
恍惚之間看到十多年前,年輕婦人笑意盈盈地朝著她走過來,可她早就不是坐在門檻前等著娘親回來的小豆丁。
某個瞬間,嚴絲合縫的內心出現了一道裂縫,所有由猜疑、不甘、委屈鑄成的高牆轟然倒塌。在塵土飛揚中,她卻沒有任何的高興或是激動,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原來所謂的關愛,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重要。
她想起了那夜裴延年對自己說過的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她也是,所以年少不可得之物又算得了什麼?
徐淑敏見她笑了,內心莫名不安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邊溜走。
她焦躁不安地蹙起眉頭,忍不住問:「你在笑什麼?」
江新月搖搖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隆起的腹部,回答道:「沒什麼,就是想通了點事。」
徐淑敏內心的不安擴大,以為是她知道了江仲望又來找自己的事,發誓道:「你是不是知道你父……江仲望來找過我,她只是來找我,我沒有要原諒他的意思。」
從項平生身體好轉之後,她就想要回鎮國公府。可就在這個關口上,江仲望突然找上門,情真意切地都想要和好。
那日,他穿上了她最喜歡的淺色長衫,特意繞遠路買了她最喜歡吃的栗子酥,朝著她緩緩走來,疏朗一笑,「淑敏,我來接你回家了。」
徐淑敏心猛得一跳,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可是等江仲望走進時,她才發現不對。
這些年的養尊處優,江仲望身上早就沒了書卷香,眼睛都開始變得渾濁,身形也漸漸開始走形,沒了清雋的味道,甚至還帶著點討好的意味。
可是他怎麼可以討好別人?他應該端坐在青雲之上,不染世俗,被追逐被仰望。
那瞬間徐淑敏有種大夢初醒的荒唐感,難以想像這麼多年自己是怎麼騙自己過來的。她神色複雜地看向面前的男子,開口道:「那不是我的家,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江仲望臉色驟變,身上僅存的那分儒雅都沒了,急切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怎麼不是你的家,難道你現在還在生氣嗎?我已經和盧氏斷乾淨了,也不會有任何的往來。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日後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徐淑敏這次沒有再回頭。
江仲望最後被侍衛架著拖出去。
可自從懷遠侯府接手藥材捐贈,江家就已經成了不少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明里暗裡的絆子都吃了不少。對於懷遠侯府來說,徐淑敏成了一根能救命的浮木,江仲望怎麼甘心這麼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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