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傷心太過,只覺得腦袋昏沉。
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我已經派人送信去徐家了,你們就沿著官路走,他們定會來接……」
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身形就開始搖晃,腳步虛浮像是喝了一整罈子酒,連世界都跟著搖晃。
天旋地轉中,她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抬眼看到的便是男人生硬的下頜。
裴延年面無表情地將人打橫抱起,毫不猶豫地走上馬車。
只是在進車門時受到一絲阻力。
他低頭掃過去時,才發現車門的地方出現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因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來。
圓圓的眼眶裡盛滿了淚水,女子的渾身都在發抖,一字一頓同他說:「我不走。」
裴延年靜靜地看著她,雙眸深邃,積攢了許多種情緒。他抱著懷裡軟綿綿的小妻子,腦海中走馬觀花地想起許多事,甚至想到了他們最初見面的時候。
那時的小姑娘也是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帶著不肯服輸的倔強。
他能明顯感覺自己的心口有一處地方正在塌陷,隨後伸出一隻手握住女子纖細的手腕,讓用力到泛白的指尖緩慢地從車門上移開。
手腕垂落下來時,江新月閉上眼睛,眼尾氤氳出一片水漬,極力克制聲線卻依舊顫抖。
「裴延年,我討厭你。」
「抱歉。」
123 裴延年,我來帶你回家。……
裴延年將一封信交給徐宴禮, 幾乎等同於交代後事。
「要是我回不來的話,就把這封信交給她。」
徐宴禮坐在馬上,俯視著遞過來的信件, 沒有立即去接, 而是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量很高, 為了方便穿甲冑只穿了一身最普通的單衣, 可身上的威嚴的氣勢遮擋不住, 兇猛中帶著森嚴, 是同他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他們共事這麼長時間,平心而論, 他非常欣賞裴延年的能力, 甚至打破了他對武將一貫的認識。如果中間沒有初初的話,說不定日後他們也能成為可以說上一兩句真心話的朋友。
可是世界上從來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他牽扯著馬繩, 下頜稍稍抬起, 挑釁道:「你就不怕我從中作梗?」
「若是真到了那麼一日, 我倒是希望你能從中作梗。」
裴延年揚起眉,篤定道:「可要是我還活著, 就一定會將她搶回來。」
徐宴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溫潤的臉上出現陰鬱的神色,半晌抽過男人手裡的信件。「那我等著。」
兩個人短暫地碰過面之後, 徐宴禮便帶著隊伍離開。裴延年駐足在原地很久, 直至馬車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時,他才收斂所有的情緒, 毫不猶豫地翻身上馬, 朝著營地奔去。
裴琦月同樣跟著去了膠州,不過她並沒有進城。等看見裴家的馬車進入城門時,她立即就調轉馬頭, 逆行而去。
莫雲注意到,立即同徐宴禮稟報了此事。
徐宴禮眯著眼,看向飛揚塵土中少女一往無前的身形,說道:「不必追了。」
一行人到了膠州暫時在客棧安頓下來。
徐宴禮安排好事情之後,就立即拿著文書拜訪膠州的知州陸應溫,商談救援青州之事。
江新月是在到達膠州的第二日醒過來的。
青翡、青翠一直在身邊守著,見她醒了之後立即迎上來,可腳步卻在下一刻又立馬停住。兩個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青翠緩步走上前,將紗帳掀開束起掛在挺鉤上。
陽光刺入進來,女子的臉色更是白到幾近透明。
她像是供奉在香爐里燃盡卻還沒落下的香灰,明明還有一個人的形狀,卻破碎到像是被風一吹就能夠散開。
青翠的聲音更加小心。
「姑娘,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找個大夫給你瞧瞧?」
女子仍舊沒說話,低著頭魂都沒了大半。
青翠抬眼看了眼青翡,青翡走上前來,「您要看看小小姐和小公子嗎?昨日兩個人都鬧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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