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有其他的動作,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火堆又旺盛走向熄滅,然後站起身拍了拍衣角,在天微微亮時,翻身上馬繼續找人。
這時的天空還只是淺灰色,萬物被籠罩在晝夜交替的灰色中,成了大師筆下用墨節省的山水畫。
也許是昨晚沒有睡好,她的腦袋一直昏昏沉沉,還會時不時地走神。
所以在不遠處的小山坡看到一道人影時,她再次以為只是自己的幻覺。就是這次幻覺持續的時間特別長,在她往前靠近時候沒有如同往常一般消散。
她的嘴角慢慢下垂,想到某種可能之後,心臟開始不聽話地瘋狂跳動,如百鳥齊鳴。
在最遠處,朝陽跳出地平線,剎那間奪目的光亮噴薄而出,淹沒了整個天空與大地。
而他如同巍巍遠山般,就站在盛烈的晨光中。
江新月迎著陽光,在呼嘯而來的風聲中飛奔而去,朝著他說。
「裴延年,我來帶你回家。」
124 江新月進去時,就看見他沉默地……
裴延年當初帶兵突襲並不是臨時起意, 而是做了好了萬全的準備,每個人都穿上了由鯪魚製作而成的護心甲,這才在火藥爆炸時撿回一條命。
隨後就是應對草原部落不要命地追殺。
突圍的人中有人受傷, 追兵又如影隨形地緊跟在身後, 不得已他們只能找到一處小山坡躲避起來,準備等修養幾日之後再行離開。
但天不遂人願,草原部落動作頻繁, 他們連續換了幾個位置都遇到了撤退的草原部落, 後來又迷失方向, 只能等待著救援。
一起出發突圍的有二百餘人,能活到現在的, 不過十三人。活著還能夠動彈的, 也就只剩下裴延年一人。
裴延年也就吊著一口氣, 撐著等他們來,帶著人回他們現在躲避的地方。等將剩下的所有人都帶回到嘉應城之後,他最後還是支撐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陳大夫立即被請過來,替他處理傷口。
他的傷口很深,可這原本不算什麼太大的問題。要命的是這麼多日來傷口沒來得及處理, 沾染不少塵土又化膿,需要將腐肉剔除再重新上藥縫合。
清理完之後,他又昏睡了幾日,到第三日天明才醒。
江新月進去時, 就看見他沉默地坐在床沿邊,雙手撐在床板上才不至於倒下去。
他的狀態很差,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猩紅,從前合身的里衣垂落地掛在身上, 像是一隻沒有生氣的玩偶。聽到動靜,他抬頭朝著門口望過來,視線冷沉陰翳,冰冷到沒有一絲人性。
江新月只覺得全身血液凝固,好半天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力氣輕手輕腳走過去。
她抬手摸向男人的臉,覺得有點冰,問道:「要不要穿點衣服?」
裴延年沒有任何的動作,過了很久才慢慢抬起頭。
他失血過多,雜亂的眉毛貼著眉骨生長,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望著她平靜地說:「硯青沒了,逃亡路上遇到伏擊,他替我擋了一刀。」
江新月知道這個消息。
救回來的人當中有陷入在昏迷當中的問山,問山全程背著沒放下的便是硯青的屍體。
她起初是不相信,親自去見了一面。等見到安靜躺在單薄木板上的男人時,都開始恍惚,似乎下一刻男人就會直接坐起來,沉默又規矩地同她打招呼。
可是沒有,硯青始終安安靜靜地躺著。
饒是這段時間已經見慣了生死,她都沒能忍住,眼淚「哐當」一下子就掉下來。
就在年前,硯青還盤算了下自己的資產,打算從青州回來之後就買一個小院,再托媒人說門親事穩定下來。他還說到時候請裴延年和她同樣過去吃喜酒,沾沾國公府的好運道。
可就在轉眼之間,人就已經躺在那邊了。
她同硯青的來往不多,尚且接受不了,而裴延年幾乎是同硯青一起長大的,看著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又會是何種感想?
江新月彎下腰,握住他的手,忍著眼淚說:「已經讓人替他整理了衣冠,讓他住在前院的偏房,要不要去見見?」
裴延年撐著病體站起來,沉默地在江新月的幫助下換上了衣服,隨後在攙扶下挪到了前院。
青州地方乾燥,溫度不高,給了硯青最後一份體面。
裴延年沉默著上了香,而後跪在蒲團前沒起身,高大的身軀在那一瞬間佝僂下去,被濃重的悲傷所擊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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