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冬日,也是個難得的艷陽天,她站在暖金色的晨光中,用力地對她笑著。
藏在袖口裡的手在不停顫抖,萬千的話在喉間最後只釀成一句。
「我知道,你也珍重。」
他不擔心她會在渭南受委屈。
徐應淮是個聰明人,他搭進那麼多人脈替他掃尾,從來都不是因為兩家的交情。
只要他的位置夠高,她就可以一直安安心心地在渭南,成為她自己。
怎麼不算是好結局?
他聽著遠處的馬蹄聲,回頭看見顧君珩的隊伍已經趕到。他壓下心底那些紛亂、沉悶的痛感,神色如常地同她說:「淑敏,你好好的。」
那是他們分別之前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而後五年裡,他們不曾再見過面,只有逢年過節一封薄薄的問安的書信。
初初從青州回來時,同裴延年和孩子在渭南呆了幾日。聽她說,淑敏這段時間的生活過得很好,跟在徐老夫人後面練字、描山水畫,閒暇時還回去郊外看看風景。
她對生意也更加上心,還打算攢一筆銀子,到時候給昭昭和明行。
有了這個盼頭之後,她整個人也有了精神,聽說在徐老夫人的支持之下,又重新張羅了兩家胭脂鋪子,也因此變得忙碌起來。
徐老夫人離世,對她的打擊很大。
來信的人說,她在靈堂跪了三整日,直接昏了過去。
其實也可以想像,這些年,她幾乎將徐老夫人當成自己的一個精神支柱。沒了徐老夫人,徐家的兩位兄長也早早成親,有了自己的後輩,同她這個半途回來的親妹妹能有多少感情?
在去渭南的這一路,他在不停地回憶過去,陷入在一種叫做後悔的情緒當中。
也就是在這種後悔中,他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他要把她帶回來。
跋山涉水之後,他終於見到了徐淑敏。
這些年她的容貌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瘦得嚇人,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徐老夫人的屋子裡,連反應都開始變得遲鈍。
聽見有腳步聲逐漸靠近自己,她的眼珠子先是轉了轉,極為緩慢地朝著他看過來,停頓住。
原本明亮的雙眸里充斥著紅血絲,逐漸滲出眼淚。
眼淚只短暫地在消瘦的臉頰上經過,大顆大顆地砸落下來,就好像所有壓抑的悲傷和難過終於通過這種情緒釋放出來。
過了很久之後,她才逐漸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我過來看看你。」
徐淑敏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試圖讓自己保持著最後那麼一點體面。
只是那眼淚就如同泉水的源頭,怎麼都沒有辦法擦乾淨,最後只能徒然地捂住自己的臉,讓怎麼都擦不乾淨的眼淚從指縫中流出。
她沒有哭到驚天動地,除了細微的哽咽之外,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濃重的悲傷吞噬掉,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項平生只覺得心口發疼,卻又明白此時任何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他最後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最後,女子無力地靠在他的懷抱中,緊緊地攥著他的袖口,哭著說:「平生,我沒有母親了。」
又或許說,她什麼都沒有了。
他不停地輕撫著她的背部,如同抱住小時候的徐淑敏,眼里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憐惜。「想哭就哭出來,沒有關係的。」
那日哭到最後,徐淑敏昏厥過去。
他最後將她抱到床榻上,又讓下人去請府中的大夫來看。
大夫說,能哭出來反而是好事,要不然負面的情緒壓在心裡,遲早會生出病來。大夫最後只開了兩劑安神的方子,吩咐丫鬟去熬藥,喝下之後再看看情況。
也正如大夫所說,徐淑敏在大哭一場之後,身體慢慢恢復過來,只是人依舊沒什麼精神。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說著說著就走神。
在他來渭南的第五日,裴延年同初初也帶著孩子趕過來祭拜徐老夫人。
等到了徐家,昭昭摸了摸她的手,清亮的眼里寫滿了擔憂。
「外祖母,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啊。」
小姑娘同初初長得極像,卻又比小時候的初初更為颯爽,透著勃勃英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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