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方才那瞬間只是一時的心軟,但此刻的簡漁是真的被那個『賤』字刺激到了,她渾身發抖,哪怕李稷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也看不清他的五官。
不過沒關係,她也不想去看,不想看那張傲慢的臉上此刻又是怎樣的一副嘲諷神情。
她只是在不停地想,李稷憑什麼以一種袖手旁觀的姿態罵她,難道她稀里糊塗地招惹上郎懷璋,踏進這個泥潭,他不該承擔半分責任?
其實就算是簡漁也知道這樣的想法過於霸道,都稱得上是牽連了,但她已經完全顧不上了,她從未有像這麼一刻般如此清晰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恨李稷。
恨李稷給了她一個腐爛的壞果,讓不小心品嘗的她中了毒,失去了正常的愛人的能力。而闖下這樣的彌天大禍的李稷,卻可以輕輕鬆鬆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流放?
他在冰島又是賽車又是搞車隊的,回國後更是前程似錦,這算哪門子流放。
他甚至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抱歉,憑什麼不需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簡漁胸口升起的恨意,在這一刻被轉化成了無數的勇氣,她向前邁步,她並沒有意識到這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在面對李稷時,不再選擇逃避,而是勇敢地進攻。
李稷並沒有因此後退半步,只是微微低下頭凝視著她的進攻。
簡漁抬眼,看向他漆黑的眼眸:「儘管你口口聲聲只是把我當作一個好玩的物件,可尚且沒有玩膩的玩具就被人搶走,還是讓你很不爽吧。」
李稷聞言,皺起眉頭:「你以為我會為一個上不了台面的玩具忙裡忙外?」
簡漁嗤笑了聲:「哦,或許是我說得不夠完整,我不只是個玩具,而是給予過你溫暖的……暖寶寶?暖寶寶多不值錢,也只有你這種從小沒爹愛沒娘疼的才會用過了還捨不得丟掉。」
李稷的眉峰瞬間弓起,像是一頭準備進攻的獵豹,他的眉眼間血腥的戾氣橫生,簡漁只覺脖子上壓過一道沉重的桎梏,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往後退去,身體重重地磕到牆面上,引起短暫的暈眩。
李稷沒給她緩勁的時機,而是直接一把掐過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你再說一次。」
簡漁不僅沒有感到絲毫的害怕,相反,因為李稷的憤怒,她身體裡的血液竟然開始興奮地沸騰了起來。
真是難以想像,有朝一日,她竟然可以成功地激怒李稷。
她終於將這個傲慢的少爺拖下了腳不沾地的雲朵,踩住了他生而為人該有的痛苦,簡漁從沒有像這一刻般,感到李稷和她一樣是人,他們是如此的接近。
她不能不為此感到得意。
簡漁:「我有哪句話造謠了,還請小李總指正。」
李稷看著她:「以前的你不會說這樣的話。」
簡漁笑了笑:「可能是因為我以前還不夠恨你吧。」
「恨?」李稷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大抵覺得這話說得很可笑,他忽然轉過臉悶聲笑了起來,那笑儘管是被壓抑著,但詭異的瘋癲感還是從中不斷地鑽了出來,讓簡漁頭皮發麻。
「好啊,恨我好啊,總比忘了我強。」李稷慢慢地說,他的手指如蛇般,貼著簡漁光潔的脖頸緩緩地滑了過去,隨著他的觸碰,簡漁的雞皮疙瘩一寸寸地長了起來,她下意識躲開。
李稷卻停了動作。
簡漁有些沒反應過來,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李稷卻在這時候忽然貼著她的耳朵倚了過來,突然濃烈起來的男性氣味把簡漁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就這麼僵著身子,感受到那滾燙的氣息猶如接吻般噴在她的耳畔。
李稷的聲音低啞猶如纏綿,吐出來的話卻像是在下決鬥戰書。
「我們就比一比,到底誰更恨誰。」
「就我家那個狀況,我不懂怎麼愛人,難道還不知道怎麼恨人嗎?」李稷輕拍簡漁的臉頰,「你別被我嚇哭就成。」
簡漁輕咬住唇,瞪著他,包廂的頂光冷漠地垂下,用陰影將他的薄瞼長目分掃得格外嚴酷。
直到離開包廂,簡漁的腿都還在發軟,等到走到酒店外打車,被冷風一吹,那發昏的腦子終於慢慢清醒過來。
第一個湧上簡漁心頭的情緒就是懊悔。
「從小沒爹疼沒娘愛的孤兒」,她怎麼能說那種話。
儘管那時候她確實已經被李稷刺激得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但是她蠻可以選擇用別的話去回擊李稷,而不是這樣硬生生地去揭別人的傷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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