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如看到走針逐漸走向四點半,想到簡漁不知道要在這兒等上多久,出於同為女性的心理,還是對她還是露出了一些同情的目光。
林盈如預備陪著簡漁等半個小時。
她沉穩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簡漁,像是在等一場悲劇拉開序幕,又像是在候一場積攢許久的悶雨落下。
指針來到了三十五分,郎懷璋卻提著畫板姍姍來遲。
林盈如噌地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簡漁不高興地和郎懷璋抱怨:「你今天遲到了5分鐘。」
「不好意思,」郎懷璋和她道歉,「我想送你一幅畫,所以慢了點。要看看畫嗎?」
他打開了畫板。
林盈如看不到畫,她焦灼地聽簡漁繼續說:「你今天畫了仕女圖?」
林盈如吃驚,據她所知,郎懷璋擅長山水卻從不畫人物,這幅畫只能是郎懷璋從別處買來送給她的,身為女朋友的簡漁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郎懷璋語氣柔和:「畫的是你,喜歡嗎?」
林盈如聽到這兒,徹底愣住了,錯愕地看著郎懷璋。
簡漁偏著頭端詳了會兒:「嗯,畫得雖然不是很像我,但抓住了我的神韻,所以還是能看出來畫的是我,好厲害啊郎懷璋,人物神韻很難畫吧。」
林盈如剛從郎懷璋竟然會畫仕女圖的衝擊中緩過勁來,又聽到簡漁這話,再次被她那低下的藝術鑑賞能力震驚了。
可是郎懷璋沒有半分的掃興或者不耐,反而很包容地說:「因為我畫的是你,當然要抓住你的神韻。喜歡的話,我叫人去裱起來。」
看到自己用心的畫被這可笑至極的三言兩語就打發了,郎懷璋卻完全沒有嫌棄簡漁的意思,反而又聽從簡漁的意思,要往上頭再添一個他。
這是很不可取的做法,畢竟畫家在作畫前都把構圖打好了,現在畫都完成了還要加人物,會打破畫作的協調,但就連這麼離譜的想法,郎懷璋也同意了。
林盈如覺得郎懷璋變了,讓她深感陌生。
後來,林盈如找了個藉口,試探郎懷璋的人物畫,郎懷璋卻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我從不畫人物。」
好像她提了個很白痴的要求,只有林盈如知道不是這樣的,郎懷璋會畫人物,他只是不想畫除了簡漁之外的人。
為什麼呢?這讓林盈如覺得匪夷所思。
在某次和陳女士閒聊的時候,她敲邊鼓地提起了郎懷璋的這次戀情,陳女士不甚在意:「男孩子嘛,年輕總是愛玩的,我不管他,只要結婚時肯乖乖回家就行。」
林盈如躊躇了下。
兩家雖然都有聯姻的意思,但畢竟還沒有挑破,她若貿然開口,或給人一種『還沒進門就管起男人的事來』的逾矩和上杆子嫁人的急迫感,所以林盈如怯了下。
倒是陳女士看穿了她的想法,勸道:「男人就是愛漂亮的小姑娘,你管不住他,也別管,他沒嘗夠鮮前就算有九頭牛去拉他,他也不會和你回家。」
男人。
陳女士用這個詞來形容郎懷璋,讓林盈如晃了下神,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被她捧做神明的郎懷璋,說到底仍舊只是個被小頭控制大頭的男人而已。
他的筆端確實輕盈,可他的身體還是會愛上一副空有外表的皮囊。
這個理由可以流暢地解釋郎懷璋找了這麼一個大俗的女朋友的原因,卻讓林盈如覺得噁心,她低頭,好像看到了俗世的洪水淹沒到了她的腳踝,正在逐漸將她吞沒。
她不再執著於郎懷璋,一個會為皮囊哄騙的男人再有才情也做不了她的繆斯,這幾年來,林盈如潛心練習,積極參與社交,終於打出名氣,拉夠投資,開了夢寐以求的畫展。
她要把岩彩畫推出去,要提高岩彩畫的價值,讓它們走進權貴的視線里。
為此,林盈如簡直是賭上了一切,才想盡辦法拉來眾多的社會名流,為她站台吆喝。
而無疑,李稷是最為耀眼的那個。
且不說他的父親李總就是本次畫展的大金主,林盈如得小心供著,就憑藉著李稷的身份地位和人脈資源,只要他肯紆尊降貴買走一幅畫,就算最終沒有上牆,也會憑藉著潮流效應,讓林盈如的畫大大升值。
所以,林盈如無論如何都要讓李稷點頭買下一幅畫。
她覺得自己做足了準備,解說詞就準備了三稿,可以從敦煌聊到長安,也可以從幾千年前聊到現在。
只是,聽眾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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