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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聽,倒是有理,都去拿了工具打掃。

錢、飯、命俱在,群青的情緒便非常穩定,穩定的高興。

她拿起盤中的絹,抖展開來,鮮艷的銀紅色像瀑布一樣流淌下來:「你們近日似乎都不太高興,這匹絹,裁成披帛,一人一條。今日便讓大家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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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小娘子們的歡呼吵鬧,內殿中,攬月給鄭知意換手巾,心中更不是滋味。

貴主病得如此嚴重,這些白眼狼有半點良心?

這一架吵得傷筋動骨,太子離開後,臨近的幾個宮殿議論紛紛,第二天鄭知意便沒起來床。

她不洗漱梳妝,只是睜著眼睛躺在床上。攬月百般哄誘,鄭知意都不說話。

群青端著滿盤午膳進來,攬月將手巾朝她扔過去:「沒眼力價的東西,貴主連清粥都喝不下去呢!」

這一罵,驚醒了鄭知意,她叫著攬月的名字,攬月忙將她扶起。

群青看見這位帳中這位小良娣披頭散髮,短短几日,她黢黑的眼中,生機消去大半,變得黯淡無光。

鄭知意抽噎著說:「我夢到以前在懷遠了……那時候李玹病得要死,我拿小煤爐給他煎藥,煙把我臉熏得黑漆漆的……他睜了眼,居然對我笑了,他分明不討厭我的對吧?天冷難捱……他晚上還把毯子緊著我蓋呢。」

攬月心疼地去擦她臉上的淚水,不想越擦越多,攬月哽咽道:「良娣……小姐、小姐,你別哭……」

隨即主僕二人再忍不住,抱頭痛哭。

聽著滿室的哭聲,群青垂眼,心裡有幾分惻然。

當年宸明帝還是臣子的時候,剛到懷遠做節度使,那貧瘠的風沙之地流寇橫行,節度使府則困窘得難以度日,一日李玹外出送信,就在山上被搶了。

當時鄭知意是馬匪家的小女兒,見李玹氣質文雅、容貌清俊,便鬧著要他當壓寨郎君。鄭知意的阿爺寵溺女兒至極,竟也不當那是孩子話,真要促成這樁婚事。

那時李玹尚未婚配,李家勢薄,面對人多勢眾的馬匪,便讓長子接受這樁屈辱的婚事。李灃為人一貫的謙遜,鄭知意的阿爺與李灃攀談之後,很是欣賞這個親家,兩家把酒交好,多年匪患得以解決。

再後來,鄭家更是帶著所有的人馬歸附於李家,乃至為李家所用,為李家戰死,這都是後話了。

鄭知意的牙齒咯咯作響,不知是傷心,還是害怕:「我們外出點馬,散兵偷襲,我們滾下山谷,沒吃沒喝……他把最後一點吃的留給我,自己等死……他以前待我好,原來是還沒遇到良人,如今被楊芙勾了魂,就像變了個人。他以前不會厲聲說話,好容易有個我看上的侍女,他竟當著我的面喊打喊殺,殺雞儆猴……」

上天一定是把李玹暗中偷換,換了個陌生人在她枕邊。

「良娣,奴婢想告訴你一件事。」哭音中一道清涼的聲音,像露水滑落進潭水裡。鄭知意停了,望向群青。

群青緩緩地說:「太子殿下八歲那年就隨聖人去懷遠,此後只有每年除夕回長安朝拜。而且,沒出嫁的舊楚公主,為宮規限制,是不能和外男搭話的;身邊女使,要拿團扇擋住公主的臉。」

「所以……」她深吸一口氣,「所以太子和寶安公主,只是在夜宴與桐花台遠遠地見過幾面,比不了與良娣日夜同甘共苦的情誼。」

鄭知意的表情頓時四分五裂:「你說這些做什麼?」

「這怎麼可能?」鄭知意道,「你是說他們之間根本沒有私情?」

「正是。」

「你怎麼知道?你胡說!只見幾面,他們怎麼可能只見過幾面……」鄭知意不肯相信。

群青自然知道。因為當年伴在公主身邊的是她,舉扇的是她。

楊芙對李玹的傾心是夢幻泡影,而李玹也並非真的傾心楊芙,否則楊芙做了太子妃之後,兩人又何故相敬如賓,楊芙怏怏不樂,最後投入燕王懷抱。

「奴婢自小長在掖庭,楚國宮闈中的事,知道的多又有什麼稀奇。」群青將一盤誘人的醬鴨端起來,擺在地板上,「良娣請看,這是寶安公主。」

又取一碗陽春麵:「這是您。」

鄭知意呆呆地看著地上,兩眉皺起,不知她賣弄什麼花樣。

接下來的幾盤小菜,被群青一一擺在醬鴨旁邊:「滿朝文武,十之有四是楚國舊臣;謝、崔、孟、王四大家族,早與楚國的皇家姻親交融。寶安公主畢竟是楚國公主,若她當太子妃,未來做皇后,這些人都有機會攀交情得利,自然也願意她做太子妃。而您,和誰都沒有關係,他們便持觀望態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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