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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我和宮外的朋友們打了一場雪仗。回府之時,走在我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陸然在原地目送。衛長風與我背道而馳。李妙語而後同我姐姐分別,最終只剩我倆。

我與她注視著出殯的隊伍,旁觀他人生死。可有個掉隊的宮婢,從我與她之間穿過。

一南一北,一陰一陽,身著孝衣的女人就像神的警示。我和我姐姐,要因生死相隔。

蓬蓬打小就想做大英雄。在宮裡不能任她無拘束地玩耍,就在,她終於可以了。

我垂著眼不聞世事,滴水未進,只管在堂中長跪不起。

身後的夜色已經沉沉地逼來,壓得人心頭悶悶一顫。

「二小姐,皇上吩咐了奴才,您多少吃一點,奴才好去向皇上交差。」

「告訴他,多謝他的好意,我只想在這陪著我姐姐,還有……小侄女。」

諸多宮人端著湯湯水水來了又走,磨破了嘴皮我也油鹽不進。

入夜,最後一批人走後,來的是顧岑。

他一襲黑袍,腰帶束著勁腰,更顯身形挺拔,俊朗的面龐,眼底依舊是清明的一片赤誠。

顧岑一撩衣袍,在我身側的蒲團上跪下,定定地看著我的側臉:「愛妃生前很疼你這個妹妹,她走了,朕於情於理也得代她照顧你。多少吃一些。」

「臣女參見皇上。」

「愛妃嗜甜,不知你是否與她一樣,朕備了幾盤糕點。」

「多謝皇上好意。」

「餓壞身子,愛妃泉下有知,還要替你這個妹妹操心。」

「臣女在此為家姐誦念經文,夜深露重,還請皇上保重龍體要緊。」

「……」

顧岑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在女人中間,如同掛了帥的將軍,所向披靡,此時吃癟實屬意料之外。

他起身站了一會兒,見我沒有動作,方拂袖而去。

一百四十

顧岑走後,我緩緩地站起來,沉肩膀吐氣。向門外瞥去。

大雪紛飛,簌簌落在院裡,地面上覆了一層薄薄的白毯。

兩個昏昏欲睡的小太監提著燈在大門前守著,似乎沒人注意我。

我悄無聲息地上掩門,我的手撫上小小的棺蓋,想看最後一眼。

先是蓬蓬,再是我姐姐。哪怕那情形慘烈,我也要記住這一眼。

屏住呼吸,我掀開了蓬蓬的棺蓋,發就裡面竟然空無一物!

沒有屍首!我就知道不會如此!我心懷希冀,探查另一個。

焦黑的屍體蜷縮成小嬰兒的姿態,緊緊護著懷中漆黑肉塊。

蓬蓬回到了她的原點,她變成一隻小怪物,恰似初誕時分,終於物歸原主。

本來就不該心存僥倖的。我將棺蓋闔上,靜靜地站著,我明明知道結局的。

斯人已逝,但生者還有能為亡者做的事。那就是用賊人的血,來告慰亡靈。

若不是敵眾我寡,我早能以命換命。但事實如此,我該想好如何趕盡殺絕。

擒賊先擒王,在府上的時日,我終於推斷出,那隻匿藏在深宮的老虎是誰。

不是顧岑做倀鬼,為顧紓在後宮打食。而是顧紓做倀鬼,她只是他的附庸。

那個渾身讚譽、從未犯渾的君王,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嗜血的洪水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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