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順杆子往上爬,又提讓林琅來煎藥的要求。他恨恨地磨了一陣的牙,也默許了。
林琅煎藥,我被勒令不能把他丟進鍋里煮或者給他灌熱水,只好每日在他來煎藥時說些下三濫的話激怒他,他屏息凝神,不理會我。林琅讓我意識到,有一技傍身是多麼重要,當一個人的水平優秀到一定程度,即使你在其他方面做得不好,你的主子也會非常樂意保你一命。
但我不樂意,不論他效忠誰,都對我不利,他不願說又不能死,那就最好滾得遠遠的。
顧岑來小院時,我正在陽光下同小宮女翻花繩,靈巧的手指在紅線里外上下翻飛。
看見他來,我並未行禮,他也不在意,只是對我說:「朕少時也常以此作為消遣。」
我毫無誠意地恭維他,皇上您真是厲害啊。他不依不饒地坐下,伸出雙手:「來。」
我與他你來我往地翻了一小陣,最後我兩手胡亂撥開,有些惱怒地撐出一張死結。
顧岑作勢要彈我的額頭,但林琅正巧要來熬藥,我把頭縮了回去,讓顧岑撲了空。
我趴在窗台上,緊盯他熬藥的動作。繼續看他像施法一樣,從小屜里抓出一把新的藥材。
寢屋內,林太醫往小鍋爐里投入一把把草藥,我說,煙燻火燎的,太悶了,把窗都打開。
他點點頭,把窗打開。顧岑坐在外頭慢悠悠地喝茶,眼神從未離開過纏繞在指尖的紅繩。
他忽然道:「江淮南,到朕這兒來。」
我道:「您知道,臣女得時刻盯著。」
顧岑伸出手指,向後勾我的衣領,拖著我往後仰。力道之大,勒得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我對他怒目而視:「怎麼?把臣女當您的狗了?皇上,別忘了臣女是為何如此戒備的!」
顧岑伸出手掌,死死扣住我的面頰:「朕是一國之君,天下是朕的,你自然也該聽朕的!」
我舔了一下他的手掌,他錯愕地收回了手,我蔑笑道:「一國之君,也有獵不到的東西。」
「是什麼?」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低頭俯視我,「你說說看。」
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神在我面上遊走,我指了指自個兒,道:「我。」
隔天,顧岑送給我一個明黃的錦盒,執意要看我親手打開它。
那是一條美麗的狗鏈,金色的鎖鏈,酒紅綢緞上鑲嵌著瑪瑙。
顧岑道:「戴上。」
我道:「給您戴?」
他道:「讓朕看看這顏色襯不襯你的膚色。」
我道:「臣女看顏色比較襯夏貴人的膚色。」
他似乎早知道我要這樣說,譏諷道:「戴上,朕讓林琅離宮。」
賤貨。我平靜地接受了他的施捨,在他的注視下套上了項圈。
「朕這不就得到了?」他含笑道:「學兩聲狗叫給朕聽一聽。」
一百五十
不日林琅南下江南訪學,不知歸期幾何。長公主入秋食欲不振,顧岑帶她去圍獵。回來時顧紓用豬籠裝了幾隻棕毛野兔,聽說是給顧岑的獵犬一窩兒端了。顧岑威風凜凜地從馬上下來的時候,長公主身後的僕從就抬著那一籠兔兒,隨她耀武揚威地從所有嬪妃面前走過。
天氣還沒有冷到那程度,但我已經圍上了毛領。太醫說我身子寒涼,需要時刻注意保暖。
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樣,想來是渾身上下由內到外都被顧岑給哄妥帖了,實在是叫我作嘔。我蒙受屈辱換來顧岑低頭讓林琅南下,他和顧紓之間好容易有道裂縫,又叫他轉頭給補上了。
顧岑走在最前,像個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顧紓挽著他,面上帶著溫柔的笑。若不是有身份與血緣橫在其中,或許他們真會成為臭味相投的恩愛夫妻。我笑了笑,向下扯了扯毛領。
一簇白絨絨中兀然出現一抹血色,瑪瑙折射著天光,使湮沒在人群中的我陡然變顯眼了。
所有的人都面對著他倆,太監宮女低著頭,只有顧岑與顧紓姐弟倆,直勾勾地看向了我。
我舔舔唇,對顧岑露出一抹笑。他的眸色暗了幾分,想不到我會如此明目張胆地引誘他。
毛領遮住我戴上的項圈,現在它毫無保留地向這姐弟倆展露出來,把我當作禮物獻出去。
他撇下顧紓,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攏住我的領子,在我耳畔沉聲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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