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雖不理解,但聽見宗主語氣嚴肅,也都沒有猶豫,紛紛朝峰下奔去。
就在弟子們飛快離開之時,刀冢出口處的靈陣,碎了。一聲龍吟,響徹天地。
龍吟之下,所有人從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了畏懼。
離結界近的弟子,有些修為淺的,膝蓋一軟,竟是要跪下。
他們下意識地捂著耳朵,朝靈陣處看去——巨龍踏陣而出,日光之下,黑鱗泛金。
巨大的龍尾一擺,那雙湖泊似的金瞳,便懸在了鴻元仙尊身前。
鴻元仙尊一時也震撼,過了會兒,才看明白了它瞳孔里的意思。
他們已從刀冢里出來,至此之後,天高地闊,顧淵峙,再與鐘鼎宗無關了。
所有人仰頭看著這一幕,良久都一動不動。玄雲宗真龍現世的消息早已傳遍修真界,但真的親眼看到,還是被震撼得無以復加。
鴻元仙尊與顧淵峙對視了片刻,視線錯開它瞳孔,往它背上看去。
森嚴堅硬的龍背之上,還伏著一個人。他竟跪坐在龍頭之上,半倚著龍角,一隻手攏著一件乾淨寬大的外袍,遮住了裡面滿身是血的衣裳。只是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神情。他被巨龍萬分小心的背在身上,周遭用靈力護了一圈,風雨不侵。
當鴻元仙尊的視線落到謝仞遙身上時,巨龍的瞳孔之中,瞬間就爆發出劇烈的殺意。
它張開爪子,就要朝鴻元仙尊撕過去。
它身上,謝仞遙眼睫顫了顫,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它的頭。
揚起的龍爪僵持在了半空中,下一刻,所有人就看見,巨龍在空中一轉身,掀起了一陣狂風,轉而載著它身上的人,消失在了青雲之間。逛風吹亂了鴻元仙尊衣擺,但他的人卻絲毫沒有晃動。
他抬頭一直瞧著,直到謝仞遙和顧淵峙消失在天際,才收回視線,看向了身旁的吳林春。鴻元仙尊的話里,聽不出情緒:「顧淵峙雖脫離了我鐘鼎宗,但他毀掉刀冢結界,是為對我鐘鼎宗的挑釁。」
「當發追殺令。」
*
通天海。
近些日子,天氣不錯,向來不平靜的通天海,也有了幾分罕見的風和日麗,因而出行的飛魚船極多。
亦有不少人頭回坐飛魚船的人,站在甲板上,俯身去看船底下,傳聞中的通天海。
鍾七便是一個。
他抱著女兒,正給她指著通天海看,卻兀地感覺頭頂刮來一陣風。「呦,天要起風下雨嘍,來,跟爹爹回船艙去。」鍾七手蓋在女兒頭頂,就要回去,懷裡的女兒卻拽了拽他衣襟。「爹爹,天上有龍呢。」
鍾七當她這是小童的玩笑話,但還是抬頭看了一眼。只一眼,他整個人就僵在了甲板之上。他這艘飛魚船,懸在通天海之上的萬丈高空里,抬頭見的,應是在通天海上頭,沉積了萬年的灰雲。但鍾七一抬頭,卻看見了一塊塊幽暗的鱗片。每一塊鱗片,都有一張船帆那麼大。層層疊疊的鱗片擠在一起,遮住了整條飛魚船,像一脈巨大連綿不絕的山峰,懸著他們頭頂,起伏遊動著,打下巨大暗沉的陰影。那陰影還很低,堪堪擦著飛魚船船艙掠了過去,朝下面的通天海投身而去。鍾七長大了嘴,想喊,但半晌,都沒有找到自己的聲音在哪。
倒是他懷裡的女兒是個膽大的,仰著小臉,眸子烏黑,天真道:「爹爹,龍上面,還坐著個人呢。」謝仞遙被通天海海水吞沒的那瞬,不由得閉了閉眼。
想像中的冰涼並未襲來。
謝仞遙睜開眼,就見他身外一寸,似乎被設了結界,海水被隔絕在這之外,讓他能自由的活動呼吸。
謝仞遙抬了抬手,突然想去了,許多年前,自通天海離開之際,是王聞清親自到海底來接的他們。那時他給了謝仞遙一團黏黏糊糊的東西,能變成一個巨大的泡泡,讓他們坐在裡面,在海水裡活動呼吸。
今時今日,但顧淵峙已化龍成功,龍能踏雲遊海,有了他的庇佑,謝仞遙縱然沒了泡泡,也能跟著他一探通天海底。顧淵峙有龍血之事,王聞清是知道的。
那麼他當年入海救他們時,有算到今日嗎?謝仞遙收起手,屈起膝,將下巴往膝蓋里埋了埋。疲累之中,他漆黑瞳孔望著前方,一片怔然的空白,任顧淵峙帶著自己,往漆黑海底沉去。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琢磨了。
那些王聞清對他的算計,他不去想,就可以當做,沒存在過。
龍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個時辰,顧淵峙就停了下來。謝仞遙從顧淵峙身上下來,顧淵峙便立馬變小,纏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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