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意下意識地垂下頭,避開了他的注視,輕聲應道:「多謝鍾師叔提醒。」
她檢查過自己的情況,知道他口中所言,多半是這一回那小樹苗汲取了她的太多本源之氣。
這一次連戰兩大強敵,幾度生死關頭,也算是元氣大傷了。
雖不知鍾斯年何以突然出現,但若不是他援手,恐怕她真的要隕落此地,或許師門之中,也要多時之後方能知覺。
溫雪意苦笑一聲,又從自己的儲物袋裡取出丹藥來,吞食、靜坐了一時,方才重新睜眼。
她在調息、嘗試的時候,鍾斯年就負著手,足踏飛劍,靜靜地立在一旁,仿佛萬事漠不經心,又如護法一般,沉然護持於左右。
溫雪意壓下心頭的紛緒,目光一轉,落在一旁被無形劍氣困縛、動彈不得的葛老三人身上。
殺人奪寶,在修真界之中,不過是尋常之事。
她並不憎恨三人無端謀她性命,勝負既分,處置之時,她也不會手軟。
那三人見她足下飛梭一動,徐徐而來,面上不由得露出驚恐、憤恨、哀求之色。
其中那中年美婦眼眸一閃,嬌/聲含泣道:「鍾前輩,妾身只是一時糊塗,衝撞了這位小姐……」
她聲音嚦嚦,聽在溫雪意耳中,只覺說不出的柔/膩,不由自主地轉頭。
鍾斯年原本只靜立在後,此刻卻抬首望來,視線淡淡與她一錯。
溫雪意垂睫,嘴角淺淺地勾了勾,便聞身後一聲悽厲哀嚎,乍起乍滅,戛然而止。
只有平淡聲音徐徐地道:「媚/術左道,自取死爾。」
黑衣劍修目光淡如秋霜,將手一招,一隻儲物袋被他隨手攝來,又丟入她的懷中。
溫雪意隨手接住了,微微一笑,卻並未多說什麼。
葛老和那書生眼見同伴輕描淡寫之間被鍾斯年滅殺,此刻都不由得觳觫不已,面對溫雪意時亦不敢再露出異樣,只一味求饒。
「大人!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兩位大人,我願將全部身家都獻給大人,求大人手下留情!」
「小的願為大人奴僕,任由大人驅策,只求大人留小的一命,小的在這赤岩國行走多年,能替大人做許多髒活……」
溫雪意在兩人面前按下飛梭,正欲開口,心中卻忽生警兆,神識凜然之間,毫不保留地釋放而出。
那書生陡然抬起頭,一張面孔卻不復之前的俊秀儒雅,眼珠暴突、嘴巴大張,口角溢出腥臭涎水,「嗬嗬」嘶吼,掙扎間竟破開了鍾斯年所下的禁制,向她凶煞撲來。
「魔化!」
她心中大凜,神識催動,忍著腦中劇烈痛楚,便要凝結出「掠神針」來。
身後劍光一閃,溫熱掌心壓上她肩,止住了她的動作,鍾斯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一手抽劍出鞘,沉聲道:「斂息。」
劍氣縱橫之間,他已與那邪魔化的書生戰在了一處。
修士魔化之後,其戰力往往數倍乃至十數倍提升,透支其生命力為柴,在死前造成極大的破壞力。
這書生與聞仙台那名尚未踏上仙途的少年人不同,原本便有鍊氣八、九重的修為,此刻無知無覺悍不畏死,涎水、血液都變得腥臭劇毒,澆在鍾斯年的劍上,竟將劍身腐蝕得搖搖欲斷。
溫雪意齒關緊/咬,體內靈氣瘋狂流轉,將識海中最後一縷神識亦抽調而出,漸漸凝為一縷鋒銳細芒。
漫天魔光劍芒之中,忽然閃過一道極細微的波動。
「嗤嗤!」
那魔人書生腥口一張,血紅舌頭噴卷,便吐出一道淡黃涎水,被劍影之網絞得粉碎,還是有一點濺落在劍刃上。
「啪嗒」一聲,刃尖在下一次揮動之時,不堪重負地折斷在地。
鍾斯年面無表情,足下踏罡,手持斷劍,仍有種說不出的凜冽氣勢,劍芒如有實質,吞吐斬落。
魔人嘎嘎一笑,仰天長嗥一聲,合身撲了上來。
「噗!」
兩隻暴突圓睜的眼珠,忽然一個凝滯,毫無徵兆地爆裂開來,浩蕩劍光如星河倒卷,趁此機會,將其頭顱完全絞入其中。
失去了驅策之力的軀殼,保持著向前的姿勢踉蹌了幾步,「砰」地一聲掉落在地上,四肢皮膚迅速覆上短毛,飛快地潰爛腐朽。
鍾斯年垂下劍,忽然側首向溫雪意望來。
溫雪意似乎知道他所想,卻不閃不避,疲憊神色之中,嘴角掛著淡淡笑意,坦然無懼地回視著他。
書生魔化事起倉促,而她此間展露出的、與修為不匹配的凝練神識,和最後凝神為針、一擊傷敵的技巧,乃至她那枚「掠神針」,竟絲毫不被排斥地融於鍾斯年劍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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