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意的身形已經出現在一方不大不小的水下空間之中。
這片空間形狀猶如被切開一半的雞卵,湖藍色泛著微光的卵殼,幾乎與外面的湖水融為一體,倒扣而下的空間之外,群魚和水草彼此搖曳追逐,色彩斑斕的鰭尾輕輕一個擺動,向著「卵殼」的方向直直游過來,又如同空間被扭曲一般,平滑無比地游向了遠方。
人在其中,如置身傳說之中的水晶宮殿。
而腳下的觸感,也並不平整,向下凹陷的地面,一圈圈或深或淺的紋路,嵌在珍珠白的地表之上——這水下光罩,竟是坐落在一爿足足有百丈方圓的,巨大蚌殼之上的。
「溫道友是第一次到長平湖來吧。」
在她打量著四周的時候,原本在這片光罩之內,彼此或是交談、或是沉默著的十幾名修士,此刻也紛紛地看向了她,其中一名身著堇色長袍,眉宇俊朗的青年,便對著她微微頷首,道:「一路辛苦了。」
同為元嬰境界,在場的十幾人中,大約有四、五個人,都已經達到了中期修為,其他幾人雖然停留在初期,卻也不乏元嬰三重境的修士,這名堇袍青年,卻只有元嬰一重修為,在眾人之中,也是墊底的那一批。
但在青年開口之時,這些人卻都是不約而同地沉默,仿佛以此人作為他們的代表,是一件極為自然的事一般。
溫雪意眼眸微縮。
堇色衣袍,是大羅宗弟子的服色。
大羅宗作為衛國修真界,當之無愧的龐然大物、第二,門中的元嬰長老外出走動,自然要多受一層尊重,加上此次探秘,似乎也是大羅宗最為積極,話語權落在此人手中,倒也不算多麼奇怪。
只不過,這名青年,她卻是頗為眼熟的。
——數載之前,在那小冥雷界之中,出手爭奪「演天珠」的幾人之中,那名大羅宗主事,金丹修士「溫吟」,暌隔這些時日,竟也是成就元嬰了。
堇袍青年溫吟看著面前的年輕女元嬰,眉宇間也是浮上一絲淡淡困色。
不知怎麼,他只覺得這名年輕女郎,有些說不出的熟悉之感,仿佛在哪裡見過一般……
又不止如此。
若只是「見過」,不該讓他一向沉定的心緒,生出微微的不安之感來。
少女的眉眼遮擋在一片淡淡煙氣之中,這種鮮明的態度,反而讓人知道對方的禁忌,而無法隨意地動用神識探查——因為觸犯禁忌而與一名元嬰修士結仇,絕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他定了定神,笑道:「在下大羅宗溫吟。貴宗的杜道友,恰好與吹雪樓、昇陽堡的幾位道友,一同出門巡查去了,倒是有些不巧。」
溫雪意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走到了幾人之間,拱了拱手,道:「不才,碧落宗溫思,見過諸位道友。」
這些人服色各異,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處,彼此之間,明顯地有著親疏之分。
與溫吟站在一起的,除了另外一名同樣身著堇袍、修為在元嬰五重境界的中年男子以外,還有一名身著火紅長袍,通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如烈陽般熾/熱洶湧之氣的高壯男子,在其長袍的背心之上,繪製著一輪高懸的紅日,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和材料,那紅日注視久了,竟如真日一般,令人生出目眩眼花、熱浪撲面之感。
此人顯然是來自衛國十大宗門之一,昇陽堡的元嬰修士了。
昇陽堡和大羅宗,一貫關係親厚,有這樣赤/裸裸的表現,也不是什麼意外之事。
「這位是我們大羅宗的鄒道友,這位是昇陽堡的陽道友。」
溫吟向她逐一介紹,說完了自己身邊的兩人,又向著一旁順次點過去。
除了天劍門對此次秘境並不太過重視之外,十大宗門的另外九宗,都有一、兩名元嬰到場,溫雪意來得最遲,此時便一次見到了絕大多數的同伴。
龍牙山的兩名元嬰華容和童正明,頗為沉默,只頷首不語。
吹雪樓一名元嬰韋江,此刻恰好外出巡查,只有一名女元嬰在場,名喚辜芷蘭,眉眼頗為美艷,但與一旁的美婦人比起來,卻又少了幾分蝕骨靡艷之態。
這名美婦人竟也是罕見的元嬰中期修士,面色紅/潤,朱/唇欲滴,嫵媚眼尾有一抹深紫之色,只是纖纖十指尖上,一排長指甲呈現深烏青色,閃爍著淡淡的陰寒光澤。
她柔若無骨地半倚在身後,身材矮小瘦削,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身上,對著溫雪意拋了個媚眼,捂嘴嬌笑道:「好俊俏的妹妹,奴家黑不逢,這廂有禮了。」
溫吟清了清嗓子,泰然地介紹道:「這兩位是鬼枯門的道友,'黑白雙魈',黑不逢、白不見道友。」
這兩人身上,除了一些細微之處,幾乎沒有半點鬼氣,與世俗印象之中的陰冥鬼修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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