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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彥說了長長的一段話,江見月靜靜聽著。

她站在染了餘暉的花影里,撫著好動的孩子,喘出一口氣。

他沒說錯什麼,很在理。

前頭夷安也與她提過的,他的胞姐和宗親都在尋他,再關恐要鬧出聲音了。再者誠如他所言,蘇恪從來跋扈驕橫,最能吵嚷。如今邊關有急,又涉及蘇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她回首,卻說了句不相關的話。

她說,“待朕生下孩子便放蘇相出去,確實沒幾個月了,那蘇相知道具體還有幾個月?還有幾個月,朕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她的目光從胎腹移往蘇彥處,退去脂粉的蒼白面容,浮起一層稀薄的笑意。

聽來,是問著一個極平常的問題。

蘇彥頓了片刻,想起她除夕夜說尚不足兩月,遂道,“是八月末九月初的產期?”

“蘇相算的挺快。”江見月笑笑,“將心比心,朕如今可以理解一個婦人帶孩子的不易,朕讓衛謹去遞話,你放心便是。”

少女的背影消散在夕陽里,蘇彥在那處莫名站了許久,腦海中迴蕩著她臨去時的話語。

*

這日回去已是宮門即將下鑰的時辰,江見月本想翌日再傳召薛謹,不想在北闕甲第行徑長樂宮的甬道上就撞見了蘇恪。

若是馬車中偶然一瞥,她不會停下,也不會與其說話。

倒不是喜歡厭惡的緣故,她對蘇恪的印象就是個驕橫的世家女,沒接觸過幾次。蘇氏三兄妹中,若以品性和才智論,只會覺得蘇恪不是親生的。

實在是她乏的厲害,撐不起精神應付,只想早些回殿中休息。自五月初六深夜戰事起至今,兩晝夜中,她只歇了幾個時辰。

但是蘇恪從長樂宮出來,撞到了她的車駕,將她從假寐中驚醒。

索性這輛看似尋常貴人出行的雙人車駕,車夫是羽林衛精銳,收韁勒馬皆有緩衝,只是稍稍偏過馬頭,將她晃了一下,連簡單的磕碰都不曾有。

但她還是驚出了一身汗。

偏蘇家大小姐惱意正盛,脫口便來,道是哪個不長眼的,衝撞於她?

“放肆,可知車中何人?”隨車的羽林衛首領出聲呵斥。

“新平、新平你聽話,莫去擾陛下。眼下朝中又戰事,陛下又有身孕,孤讓六郎、再不濟我們請夷安長公主想想法子,還有薛廷尉……左右這兩年禁軍一直在找蘇相下落……”陳婉的聲音由遠及近,被宮人攙扶著出來攔蘇恪。

原是蘇恪尋人無路,跑來向陳婉求援,然陳婉無能為力,未能隨她意,惹她如此怒氣四溢衝出宮門撞上了車駕。

“任他是誰!沒看見太后在此嗎?”蘇恪被陳婉拉了一把,氣勢卻絲毫不退,瞧眼前說話者,載人車,皆不過普通勛貴,遂依舊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還敢如此端坐車中,而不出來見禮。”

“是朕!”車簾掀開,現出少女面容,“母后,朕乏得厲害,就不與您請安了。”

登時,陳婉與蘇恪皆嚇了一跳。

“無妨的,陛下且趕緊回宮歇息吧。”陳婉強撐平和,擠出一點笑意,將話接來,一邊順勢拉過蘇恪,“新平翁主不知是陛下車駕,若有衝撞,孤來罰她。”

“若是驚到了陛下,妾與您賠罪。”蘇恪象徵□□了福,卻半點沒有退開的意思,只從陳婉臂彎中掙開,“妾本就是有事要去請見陛下的,還請陛下容妾一點時辰。”

“可是要問蘇相的事?”江見月不願與她多費唇舌,開門見山道,“已經有線索了,順利得話大概十月之前,蘇相會安全回朝。翁主靜候佳音便是。 ”

這話落下,陳婉和蘇恪都愣了一下,面上寬慰許多。

然蘇恪卻沒有就此打住,只繼續道,“既有線索,不知舍弟在何處?此間才五月初,至十月前尚有四五個月,何處歸來需要這般多的時日?”

蘇恪咬了咬唇瓣,跪下磕了個頭,膝行至馬車前,哽咽道,“陛下有所不知,八月廿八乃妾恩母忌日,今歲是她十五周年冥誕,舍弟理當祭拜。”

八月廿八已經是八月底。

太醫署估算她的產期在八月中旬,左右大差不差。

江見月遂道,“當是能趕上的。”她抬了抬手,示意起駕。

“陛下!”不料蘇恪跪攔在車門前,兩手抓著車欄,“陛下,妾帶幼女獨在牡丹樓,平素偶爾與長嫂往來家常,聊以慰藉,眼下其子亦陷荊州,我蘇家正支無人,剩我們孤兒寡母婦道人家,實在憂懼惶恐。您能不能、能不能讓我舍弟早些歸來,怎麼說他也是您師父,當年也是有情分的呀…… ”

蘇恪不說還好。

這廂提起溫似詠母子,又論起師徒情分,江見月頓時怒從心起。

若非這些人推波助瀾,何至於今日局面,何至於她都沒有師父了……

“拖開她,回宮。”她合上眼不再理會。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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