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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鮮。

排骨被燉爛了,肉香完全激發,和著微燙的湯汁,讓人一口忍不住接著一口。

小籠包也香,三瘦七肥的大肉,蒸熟了還有些淌肉汁,讓人忍不住吸溜。

張鉞原本想著和兄弟、侄子喝酒,結果飯菜好吃到不行,很快就把下酒菜也吃完了。

他看著光潔如新的盤子,有些尷尬。

小白圭正捧著小碗,吸溜吸溜地喝粥,黑漆漆的眸子好奇地打量著他們閒聊。

張鉞這次來,就是給他們送文房四寶和布料,當然也想旁敲側擊下,趙雲惜怎麼會這麼多。

「我印象中有這麼一本書,記載了市面上農業、手工業很多生產方法,配的有插圖,有文字,無意間看到,把內容都記下了,再去找書就找不見,我記得裡面還有一句……貴五穀而賤金玉。」

就是《天工開物》,應當是明朝晚期的,這時候作者都還沒出生。

張鉞見她神色誠懇,問不出什麼來,便不再多說,見天色不早,帶著劉菊月走了。

張鎮喝酒紅臉,這會兒正端著茶沫子,一邊喝著醒酒,一邊對月興嘆。

張文明帶著娘子、兒子回後院。

他拄著額頭,滿臉痛苦道:「娘子,我喝多了,頭有些疼。」

趙雲惜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他。

張文明有些羞惱,也顧不得裝模作樣,坐在床沿上,盯著她清亮的眼神,磨了磨後槽牙,這才認真解釋。

「你近來在想什麼?擺攤賺錢暫且不說,你還要讀書,也就罷了,為何和我夫妻生分?還想和離立女戶,如今這世道,你當真不知?若是漂亮姑娘單過,地痞流氓、壞心思的男人,沒多久就要把你生吞活剝了。」

「便是你厲害,能自己做生意,也學的一肚子的聖賢書,可那些酒囊飯袋,瞧見女人只能瞧見皮肉,他們沒有腦子去看你的才情和本事。」

張文明嘆氣,他看著對方執拗的眼神,低聲道:「早先我們也算琴瑟和鳴,過了如膠似漆的幾年,你在家裡侍養雙親和孩子,我在外頭讀書,各自相安無事,自打你上回病了,便再也不願意看我一眼,雲娘,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趙雲惜垂眸,暗暗掐了自己大腿內側一把,這才抬眸,眸中淚意涌動,一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滴落,她上前一步,雙手捧住他骨節修長的大掌,開口的話帶著哽咽和顫抖:「你總說我病了以後再不願理你,可曾想過,我要病死了,都能瞧見提著青燈的牛頭馬面了,我相公卻不曾問過一句,該是如何痛苦難熬,心灰意冷,治卿,你我少年夫妻,你的相安無事,是成婚多年不曾細看我一眼,你覺得安穩罷了,可曾知道我這幾年如何煎熬難堪,一顆心在油里煎了多少回!」

她捨不得再掐自己了,便別開臉幽幽地看著別處。

「夫妻漫漫一生,我們路走慢些可好?」她聲音暗啞。

但面前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掌,輕輕地覆在溫熱的肌膚上。

她眼角餘光瞥見,對方扯開了衣襟,露出大片雪白結實的胸膛。

「雲娘,你別生氣好不好?」他低聲問。

趙雲惜抬眸望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漂亮,略圓的柳葉眼,正飽含苦痛地看著她。

他在賣慘。

他是個聰明人。

趙雲惜輕輕地撫摸著有彈性的肌膚,在他眼含期待時,收回了手。

「相公,你且睡吧。」

張文明薄唇緊抿,看著跳動的燭火,心裡就噗噗地冒火。他直挺挺地躺在床沿上,小心眼地把上//床的位置都給擋住。

趙雲惜忙了一天,有些困了,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見他使壞,長腿一邁就進了自己被窩。

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張文明瞪著眼睛看窗外的黑影,沒等他想好措辭,就聽見對方均勻的呼吸。

「一顆心在油里煎了多少回。」他腦海中浮現出娘子說這句話的可憐樣子,又疼又愛又氣,半晌才幽幽嘆氣。

原來,這滋味這樣磨人,他嘗到了。

甚苦。

甚苦啊。

*

隔日。

趙雲惜帶著點心,又拿了六瓶茉莉花露,這才帶著張文明和小白圭回娘家去了,想著多看看爹和娘。

遠遠就能看到劉氏正在磨刀,而趙雲升在剔骨,身邊圍著買肉的村民,正七嘴八舌地說自己要什麼。

「娘!二哥!」

隨著她的喊聲,兩人望過來,一見是他們趕著騾車過來,連忙迎上前。

「龜龜長高了!也胖了!你多來割點肉,現在天熱了放不住,總要隔三差五來一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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