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李春容累的胳膊疼,照著往常三更的點醒了,卻沒什麼想去擺攤賣吃食的心。
好疼,好累。
就像是犁地三天的牛。
想想雲娘還活潑的樣子,不由得感嘆,真是歲月不饒人。
*
趙雲惜起來時,大家都起了,她洗漱過,就往廚房去,朝食一般吃的簡單,煮一鍋粥,蒸幾個雞蛋,再熱幾個饅頭,若是得閒就炒菜,沒工夫一碟鹹菜也能吃。
圍著吃過,天才蒙蒙亮。
張鎮去王府當差,張文明回縣學讀書,而趙雲惜和白圭要去林宅讀書,家裡就剩李春容和甜甜二人。
「娘,你請幾個相熟的利索婦人來,把我屋裡堆著的羊毛用熱水淘洗晾曬。」趙雲惜叮囑一句,覺得婆母太過勤快,可能會搶著幹活,又補充:「你別做了,若累得身體不舒服,反而划不來,上回我病得一腳踏進鬼門關,夢魂悠悠入地府,想明白許多事,什麼都沒有身體康健重要。娘,雲娘整日裡絞盡腦汁想賺錢,也是為著你和白圭鬆快些,有吃有喝想玩就玩,要不然我忙著還有什麼意思?再說文明也是個孝順孩子,一心想著他娘,到時候回來看你忙累,該怪我不知侍奉你,也是虧心的慌。再者若是被外人知道,就該說是文明不孝順了,亂傳話出去,他科舉名聲不利。」
「娘,我知道你是個勤快賢惠的好女子,但是我心疼你,想讓你鬆快鬆快,可不能再累著了!」
趙雲惜言辭懇切,知道她病重時,對方如何照顧她的,明明摳門到吃糙米飯,請大夫抓藥花了不少錢也沒星點懈怠,至今沒提一句。
李春容聽她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連忙應下。心中暖融融的。
她勤快,閒著就難受。
等都走了,便去村里找秀蘭,一併幾個玩得好的,問她們要不要來家裡做工,一天十個大錢,就是燒熱水洗羊毛,再晾曬。
「行行行,我現在就去,要干幾天?保管給你搞搞好。」
「就是就是,春容啊,嫂子幹活你還不知道,利索呢。」
「你們是不知道,雲娘走的時候,恨不能揪住我耳朵讓我別幹活,說她賺錢就是讓我享福的,我卻覺得自己年輕呢,咋能不幹活?就是怕她回來又念叨我,你們不知道,她病了一場,竟長大許多,懂事的我都心疼。」
李春容笑得見牙不見眼。
把人叫來開始幹活,李春容坐立難安,索性把里里外外清掃一遍。
*
趙雲惜牽著小白圭的手,慢慢地往林宅走去,等他累了,就俯身把他抱起。
這時候,就無比想念自行車。
要是有二八大槓就更好了,又能騎又能馱。
「娘,你還唱歌~」白圭眼巴巴地望著她,他喜歡娘親溫柔地給他哼著歌。
趙雲惜聽歌比較雜,沒有專一特類的喜歡,被他一說,還真有些想不起來。
「還記得你答應過我,永遠不會讓我把你找不見~」
「可你跟那遠去的候鳥飛得那麼遠~」
她俯身抱起小白圭,讓他趴在自己肩膀上,輕輕地哼著這首《西海情歌》。
「娘親,我去哪都把娘親帶上,不讓娘孤零零地呆家裡。」小白圭還記得,娘親生病前,有時候會抱著他在村口等著,怔怔地望著通往村外的路,半晌都不錯眼珠子。
等爹回來了,她就高高興興地迎上去,想跟爹說幾句話,但是爹總是很忙,腳步匆匆。
後來病那一場,就很少帶他去村口了。
趙雲惜見他聲音悶悶的,還有些納悶,笑著道:「就是小曲而已呀,不是娘心裡的想法。」
白圭支起身子,捧著她的臉頰,盯著她的眼睛看,「娘不騙龜龜。」
趙雲惜知道他聰明,不好糊弄,便把他當成小大人,並不一味地想著糊弄他。
「不騙你,那我換個歡快的小曲。」
她那時候聽歌是混邪派,情歌、古風、暗黑、搖滾,碰著什麼聽什麼。
這會兒非得挑個歡快的,她果斷掏出來兒歌。
「小小的一片雲呀~慢慢地走過來~」
趙雲惜把他抱好,哼著《踏浪》這首歌,是她比較喜歡的兒歌了。
「請你們歇歇腳呀~」
唱著唱著,她有些想掉眼淚,那些兒時的記憶洶湧而來,讓她無從招架,五分錢一根的冰棍,吱呀吱呀的風扇。
還有那句「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想到這句時,趙雲惜猛然間安靜下來。她以前聽《魯冰花》沒什麼感覺,還有些疑惑。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她想家了。
趙雲惜吸了吸鼻子,背著白圭往林宅走去,到底沒忍住,眼淚絲絲險些流出來。
她媽以前會笑她,「被屁崩下就要哭,小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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