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鑼響,巡邏衙役舉著牌匾題目四處巡遊。
看到題目後,張白圭眸中閃過興奮,這樣難的題目,做起來才格外舒爽暢快。
他靜靜思索片刻,這才提筆就寫。
少年意氣,卻也學會了內斂,字裡行間克制又精準。
這些年,他早早地學過四書五經,歷代考卷他通刷過一回,早已得心應手。
他寫完後,又認真地檢查了一遍,重新在心中換思路答題,發現答卷上寫得比這個好,便細心謄抄下來。
他來回檢查兩遍,發現無一錯漏,才等著次題放出。
府試果然比縣試難多了,也很有深度。
張白圭靜靜地看著,思索片刻便起筆。
高台上的李士翱視線巡弋,定在張白圭身上,他想起那日看的生平。
江陵神童,幼年家貧,後得林修然賞識,收為學生,其才甚高,世人皆讚譽。
李士翱當時在林修然三個字上點了點,閉著眼睛,半晌沒說話。
林修然。
他重新看向眸光沉靜的少年,又想起他看的那一沓又一沓的答卷,笑了笑,就看他這次發揮如何。
心學在王先生死後,在朝中隱秘爆發,隱隱有力壓程朱理學之勢。
李士翱若有所思,就看這張江陵如何應對考題。
他眸中帶著打量。
*
張白圭認真答題,一字一句,寫得萬分小心。縱然夫子說是來試試,但是他心裡明白,這只是安慰的話。
他還是想一次就成。
科舉從未有試試一說,中榜便是中榜,落榜便是落榜,人情法度,怎麼會有試探。
等答好題後,他認真地檢查三遍,見夕陽西下,橘黃色的光芒鋪陳而來,涼風漸起,人也能感受到蕭瑟的寒意,便起身交卷。
神態莊嚴的考官看了他一眼,給卷子上蓋了戳,他就收拾收拾,離開考場走了。
他猜測,葉珣也要交卷了,他極有才華。
*
出考場後,張白圭找到他爹娘,又回身等半晌,才看見林子境、葉珣、趙淙走了出來。
趙淙神色茫然,他抿了抿唇,低聲道:「我……好像沒寫好。」
林子境也是神情艱澀,完全沒有出縣試的輕鬆。
葉珣依舊面色微白,唇色輕粉,神色中帶著濃厚的疲憊之意,好像力竭一樣,他慘然一笑,聲音啞然:「我這個身體……」
這樣日出而來日落而息的府試尚且撐不住,鄉試、會試又該如何。
張白圭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快回家休息。」
眾人一片靜默。
林子境神色複雜:「怪不得許多人一輩子過不去童生試的這個坎兒,難太多了,感覺我沒有希望了,來回改了三回,越想心裡越沒底,越覺得自己答題淺薄無知。」
趙淙心有戚戚然地點頭:「哎,難咯。」
兩人看向神色淡然的兩人,唏噓一嘆:「你倆加入一下我倆的討論?要不然覺得被你倆給孤立了。」
張白圭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趙雲惜噗嗤一聲笑了,挨個拍拍,笑著道:「你們才多大點年紀,最大的十八,最小的十歲,想那麼多幹啥,慌得是那些年過而立還沒考過……」
張文明:「咳咳咳!」
他瘋狂清嗓子。
他就是那個幾乎年過而立,在科舉考試上毫無寸進的人。看著一群小嫩草長起來了,他也覺得心理壓力很大。
趙雲惜望天,她就不說了。
幾人索性討論起破題來,從百姓、治理、安家上都成,各有各的傾向性,問題不大。
如此正試一場,覆試三場,白圭身上的直裰穿著都晃蕩了,瘦了好大一截,整日裡耗費心神,吃穿不爽利,太過熬人。
而接下來,只等荊州知府李士翱帶著考官們批改完答卷,兩三日便會張榜告示。
*
荊州府貢院。
李士翱坐在主位,江陵、公安、石首、監利、松滋、枝江等縣的縣令都在,領著考官在批改,第一波先快速篩選出偏題、錯題者,放置一旁。
第二輪,便要挑出寫得好的那批。
科舉考試規矩嚴苛,幾人按著規矩忙了兩日,才算定下最終版。
拆封時,幾人共同抽中一張卷子,李士翱心中有預感,應該是江陵少年張白圭。
他的文采,在座二十餘人,毫無疑義。
楊知縣美滋滋地捋著自己的鬍鬚,那是他江陵縣的學子!
李士翱見他笑逐顏開的樣子,就知道他是他縣裡的學生。
「這張白圭,你覺得如何。」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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