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願以深心奉塵剎,不予自身求利益」,實在太過有格局,她心生佩服。
劉二駕車,張文明提著禮物,帶著張白圭往李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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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並不巍峨,只是府邸旁的一座四進小院,然而住進知府這座大佛,這小院便顯得格外不同起來。
張白圭登門,還不等他說出來意,門子便連忙道:「可是兩位張相公?大人已經在廳內等著了。」
張文明和劉二跟著門子往偏廳坐著喝茶,一旁的小廝把張白圭往裡面引,又有人幫忙提著禮物。
剛一進正院,就見李士翱正坐在亭中等候。
「老師。」張白圭俯身拱手。
聽著少年清澈的嗓音,李士翱上下打量,捋著鬍子想,這孩子確實不一般。
前幾日下了雨,陰涼處尚有水漬,形成一處小水窪,李士翱帶著他坐在亭中,閒閒地聊著天。
李士翱穿著家居的道袍,頗有些瀟灑不羈的意味在,他笑著指點:
「明日我湖廣學政要來視察此次府試,本官打算將你的正試、覆試答卷也呈上,到時可能還要考校你,你提前想想。」
「田學政名頊,字希古,號櫃山,他素來有才,二十一中舉人,二十六中進士,可謂青年才俊,意氣風發。」
張白圭目光灼灼,聽了這許多青年才俊的故事,心中便愈加渴望。
李士翱帶著他往外走,打量著他送來的禮物,很是滿意地讓小廝帶著走,笑著道:「你這看著還不錯,就帶著給田學政吧。」
話說到這一步,彼此都心知肚明,此次府試的排名,他必然名列前茅。
但是在張榜之前,誰也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
見他仍舊不卑不亢,並未張狂,李士翱心中便更加高興了。
有才華之人何其多,但性情不穩,在朝堂上就是走不遠,根本沒什麼提攜的必要。
張白圭態度更是軟和三分,笑著道:「老師提攜之恩,白圭沒齒難忘,心中十分感念,特意送大人些許土儀,這是我娘自家開的作坊,先前在江陵地區售賣,如今已鋪開荊州府,這香露和精油都是挑得頂出色的鮮花精製而成,老師可以留著,其他禮物再備就是。」
張白圭煮了茶捧上。
李士翱搖頭失笑:「你以後要在府學讀書,到時候再送也不遲。」
張白圭眼睛亮了亮,他喜歡一切和讀書相關的話題。
李士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捋著鬍子道:「還是個孩子呢。」
都不怎麼會掩飾。
張白圭靦腆一笑。
李士翱帶著他去坐馬車,兩人又往城郊去了,臨著江邊有一座宅院,外頭瞧著不顯眼,裡頭文竹幽蘭,三步成景。
兩人跟著小廝走近了些,就見那穿著寬袍大袖道服的文人正坐在竹林旁,悠閒地喝茶。
「你們來了。」
和李士翱的不怒自威相比,他更加隨和些。
田頊起身,看向一前一後走來的二人,打量著小白圭。
先前李知府對他多有讚譽,說什麼他有帝師之才,並奉上他的所有答卷,田頊看了,也頗為驚奇。
他實在有文采有想法。
真真前途無量。
他也起了惜才之心。
春光正好,偶有涼風吹過,涼亭圍了一層薄紗來擋風,愈加添了幾分仙氣飄飄。
小白圭上前行禮,他溫聲道:「初次登門,實在叨擾。」
田頊哈哈大笑起來,擺手示意他坐,跟一旁的李士翱笑:「這孩子還挺有禮數。」
李士翱客客氣氣道:「來時我還說,田學政兩袖清風,最是愛民如子,他偏說什麼禮不可廢,給你帶一點小土儀,他家作坊產的香露。」
張白圭眉眼閃了閃,鎮定地再次作揖行禮。
田頊定睛一看,拿著桂花精油聞了聞,眼睛便亮了:「這個我買過,是趙氏作坊供應的!」
張白圭靦腆一笑,彬彬有禮地回:「家母正是姓趙。」
他很驕傲地挺起胸膛。
李士翱喜歡孝順孩子,見此更喜歡了,許多人讀書後,便瞧不起親娘,覺得她們見識短淺。
他卻最喜孝順。
田頊輕輕撫摸著漆盒,見紋飾獨特漂亮,便知是用心準備的,笑著道:「你這孩子。」
他又轉頭看向小廝:「快收好,放在多寶閣上去。」
張白圭陪坐在末席,聽著兩人寒暄,說一些家國大事,他都認真聽著。
過了一會兒,田頊又問:「你村中收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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