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玉竹啞然。
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這世間無人比你更好。」甘玉竹到底不忍心再胡說,垂眸:「我不嫁了,守著我們十年的記憶,未嘗不能過活。」
她神情坦然。
趙雲惜眉眼間帶出幾分憂色,卻不知該怎麼勸。她倆這樣的年歲,年華正盛,放現代,可能還在拼工作。
林修然神色怔然。
他這個妻子,婉轉嬌氣,性子怯弱又不愛做主,如今說起話來,卻格外有主意。
他垂眸,心下愧疚。
再抬眸時,卻又看向趙雲惜:「玉娘嫁不嫁全憑她本心,若是不嫁,請一座貞節牌坊,又能護身又有家財,日子也好過,不過你還是得多護著她。」
「唉。」趙雲惜嘆氣,愁得不行:「自己老婆自己護,托給別人作甚?」
林修然作勢要用拐杖敲她。
「知道了。」她應下時,鼻尖一酸。
交代什麼後事,看得人心裡難過極了。
林修然看著幾個半大小子,有些唏噓道:「哎,可惜瞧不見子境、子垣、妙妙、白圭、珣兒成婚了。」
他還有些意猶未盡。
第68章林修然交代好後事。他各處都考慮到了,安排妥當,還有……
林修然交代好後事。
他各處都考慮到了,安排妥當,還有閒心安排白綾上的繡花。「繡叢竹子吧,我上路時,有竹子陪伴,也不算辱沒了。」
張白圭鼻尖微酸,他睜著烏溜溜的眸子,如同兒時一般,專注地盯著他看。
「夫子,不能詐死嗎?」他問。
林修然瞧著甘玉竹在錦帕上繡竹子,慈愛一笑。
「不能啊,我若亡故,自有大儒為心學辯經,這滴水不滴進油鍋里,便是無用的一步棋。」
「白圭呀,這世間,到底聰明人多些。」
他們時時盯著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所以,詐死不可。
「行了,你們走吧,我又不是今天就要自盡。」林修然被緊跟的幾人弄得有些無語。
張白圭滿眼痛惜地看著他。
林修然決定給他們上一課,他端著茶盞,清了清嗓子,笑吟吟道:「首先呢,是造勢,我已經在做了,年前信函發往各地,遠處也收到了,大家來往商議,上面會發話,也是心學彈壓不住的緣故,現在就差一簇火苗,而將熄未熄時,才是時機。」
他笑吟吟道:「還要等我們這一學派再被彈壓,我再行事才好,這才是政治。」
趙雲惜一想也是。
他目的是興盛心學,又不是自戕。
但——
她不懂政治,她懂林修然。
這老頭宦海沉浮幾十年,一顆心八百個心眼子。
當他安撫他們時,就代表著,他早已謀劃好一切。
如今露出破綻,被眾人知道,也不過是想提前給點緩衝罷了。免得事情一股腦地臨到頭上,眾人受不住。
趙雲惜神色複雜,就見白圭捏著手指,猛然起身,她立馬拉住他的胳膊。
白圭滿臉凝重地又坐下。
林修然便有些欣慰,他終究是瞞不過他們。
「行了,多大點事。」他擺擺手,渾不在意的樣子。
他已經想好了,這個時間點極好,幾個孩子縱然悲痛難絕,月余功夫也就平復心情了,離來年二月參加院試還久,也不影響什麼。
若這麼久還收拾不好心情,那便不適合進入官場,一點子事兒都經不住,還是做普通百姓為好。
*
趙雲惜帶著滿腔複雜,和白圭幾人又回荊州府了。
幾人都有些沉默,等回小院後,往躺椅上一躺,趙雲惜就閉上眼睛。
她真心有些難過。
尚未到中年,就要嘗這種生離死別之苦。
張白圭亦是沉默。
他知道夫子趕他們回來的意思。
卻無力阻攔和改變什麼。
他人小位卑,在這樣學派競爭的洪流下,連發言的資格都沒有。
張白圭抿了抿嘴。
他垂眸。
張文明見幾人回來後,就跟瘟雞一樣癱著,頓時有些懵,他連忙道:「我近來讀書多有進益,夫子多番誇讚。」
平日裡對他勉勵有加的娘子不言不語,他便知此番事不小,瞬間不說話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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