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惜也見了世間最多的笑臉。
他們收了許多點心瓜果,和儀仗隊一道分吃了。
唯獨當地方官過來拜見,和張白圭、葉珣稱兄道弟,尊稱她一聲老夫人時,她有些繃不住神色。
她以為關於輩分的暴擊會來自孫輩,沒想到是來自地方官。
艷陽高照。
臨近江陵時,趙雲惜近鄉情怯,心中生出幾分激動來,馬上要見到爹娘公婆和鄉親,猛然分開這麼久,還真是挺想念的。
很快就到了。
劉氏、趙屠戶、李春容、張鎮、張誠帶著家人和鄉鄰在官道兩側侯著,見了儀仗隊來,便高聲道:「快,狀元郎到了,放炮放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鑼鼓也敲了起來。
三人連忙下馬,跪在長輩面前磕頭,全了多年教養恩情。
張白圭新科高中,衣錦還鄉,令趙、張兩家喜不自勝。
他一身緋羅狀元袍,頭戴二梁冠,披錦簪花,立在人群中,實乃意氣風發。
楊知縣連忙上前見禮,這也算中央來人了,怎麼也要照看明白。
而探花郎葉珣,一身進士巾服,青年清瘦俊雋,格外與眾不同。
就連趙雲惜也格外不同,一襲青袍淡雅,頭戴狄髻。
張文明盯了她看了半晌,沒回過神來。
他心花怒放,眼裡再容不得其他,混像高中狀元而歸的是自己妻子。
楊知縣格外謙和:「恭喜恭喜,這有言道,公子世無雙,如今在令郎身上,可算是完美詮釋了。」
張文明驕矜點頭。
張誠呲著大牙笑,他拄著拐杖,拍著張白圭的背,喜不自勝。
「好孩子好孩子!」
張白圭一撩袍角,跪下再次磕頭。
張誠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連忙把孩子扶起來,笑眯眯道:「別跪了別跪了。」
他心疼!
他比自己高中還高興!
那些被罵張騫子的時刻還歷歷在目,誰能想到,他成了!
張白圭又給楊知縣見禮,他一作揖,楊知縣便不敢受,他連忙躬得更甚。
這可是狀元郎!按照明朝慣例,金榜題名後,他能直入翰林院,這往後可是內閣之才。
誰敢怠慢他半分。
楊知縣不過舉人出身,又是借著親人謀來的官,他自然也知道,此次任滿,他就要給張文明挪窩了。
這往後江陵是張家天下,不會讓外姓掌控。
兩人略寒暄幾句,便有人連忙道:「快回村,歇息片刻。」
張家台已經立了狀元牌匾,路也重新平整過,直通張家小院。
楊知縣覷著張白圭那滿意的神色,不由得讚嘆,當年院試,他還是個孩子,一轉眼,就能掌握他的命脈了。
果然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瞬間地位不同了。
楊知縣知道,若不是當年在武昌府,顧大人惜才,壓了他一屆,他會更早登科。
但登科是為了做官,十三四歲定然做不得官。
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毫無驕矜之色,面色平和,情緒鎮定,實在是大才。
葉珣視線在人群中巡弋,並無看到記憶中那陌生的人臉,笑了笑,把一切都放下了。
幾人回了張家台。
置辦宴席請了儀仗隊吃用,又送了江陵土儀,儀仗隊便先回了。
楊知縣見此,也跟著告辭離去。
張白圭俯身作揖,客氣非常。
待眾人坐定,張白圭和葉珣又起身,對著趙雲惜磕頭,張白圭低聲道:「白圭得娘親多年照料教導,才有如今成就……」
葉珣納首就拜:「姐姐待葉珣至誠,從未有星點懈怠,凡吃用道理,和白圭一致無二,如今已逾十年,葉珣銘感五內,不敢忘懷,先有姐姐後有葉珣,珣願以生命起誓,餘生奉養姐姐如同至親,如違此誓,珣必天打……」
「哎……」趙雲惜連忙打斷了他。
葉珣笑了笑,沒再多說。
人生孤寂,姐姐才是灰暗混沌中的絲光。
趙雲惜連忙扶起兩人,含笑道:「快起來快起來!一家人可別說兩家話。」
兩人起身後,又被眾人帶著去祭祀先祖,要去墳頭磕頭燒紙,告訴先祖這個好消息。
好一番忙活後,才算是安穩下來。
張白圭輕輕地舒了口氣,眉眼柔和。
葉珣掐著手心,病弱時不來,高中時不來,那往後,便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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