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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關鍵的是,祁釗竟然說的是對的,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反駁。

的確。

說起家這個定義來。

難道他現在的住處不比曾經那個狹小逼仄的房間更像是家嗎?

當年在黃家有的。

他如今有。

當年在黃家沒有的。

他現在還有。

且若是拿出來比較的話,他在黃家住的只是一個很硬的架子床,與黃光遠共享一個不到九平米的房間。

而在他現在的家裡。

整個二百平任他隨意躺平。

說起晚飯,在黃家的時候,只要他在,桌上一定是沒有葷菜的。

的確是有熱氣騰騰的米飯不假。

可自從黃光遠出生以後,大部分的時候米飯只能就白菜豆腐吃下去。

現在的家就不同了。

他的晚餐經常變幻各種花樣。

冰箱裡也時常是滿滿當當。

偶爾的時候,祁釗還會給他煮夜宵泡麵,熱氣騰騰的泡麵加了雞蛋青菜跟肉卷,不比白菜豆腐香?

就連所謂的「家人」這個概念……仔細一想,也完全經不起推敲。

想一想。

過去的「家人」是怎麼對他的。

把他一個人扔在醫院,不管不顧;有事就叫他回去處理,無事從來不關心。

過生日是要他出禮物的。

回家是要他專門叫車接送的。

學習成績不好了找他補課,在外頭網貸欠了錢找他處理。

他們遇到的問題與困難全部要他來解決承受,而岑康寧自己遇到了無論任何問題,只有他自己面對。

所以他為什麼要傷心?

因為很小的時候擁有過的那一碗排骨湯還有圍巾?

想到這裡。

岑康寧忽然就覺得很不值得。

為他的眼淚而感到不值得。

他的眼淚應該是很珍貴的,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家人而流下,絕非是為了小時候那一點廉價的溫暖。

更何況,如今事實的真相擺在面前。

事實證明。

就連曾經那一點廉價的溫暖,也是虛假的。不過是出於愧疚,也出於恐懼。

既然如此。

又何必感到傷心呢?

岑康寧的身體中於是迸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那力量源自於他自己,但卻由祁釗召喚而出,驅散了一整個晚上籠罩在他頭頂的烏雲。

慢慢地,在祁釗溫暖的懷抱里,他冷靜下來。

「釗哥,我知道了。」

「謝謝你讓我冷靜,我已經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雖然此刻岑康寧的嗓子還啞著,但不難聽出已經與一開始有了徹底的區別。

起初他是崩潰的,難過的。

現在的他卻是理智的,不帶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悲傷。

「我決定找律師,重新調查當年的事故。另外,釗哥你給的五十萬彩禮錢,我也想要回來。」

「要我幫忙嗎?」

祁釗輕輕撫摸著岑康寧的眼角,很心疼地問。

岑康寧卻搖頭,認真地說:「不用,這件事我想自己處理,好嗎?」

「好。」

祁釗答應了岑康寧。

不過話雖如此。

在後續處理這件事的時候,祁釗卻依然陪在岑康寧的身邊。

包括在尋找律師,調查當年那場事故的時候,祁釗都又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幫助。

但祁釗沒有越俎代庖。

只是在偶爾的時候提供一點幫助與支撐,並且在大多數的時候,僅僅只是單純陪伴著岑康寧。

數日後。

岑康寧終於帶著律師來到黃家門口。

大半年前他離開這道門的時候,絕沒有想過再一次登門會是這樣的場景。

紅色防盜門上的鎖依然生著鏽。

門上張貼的物業費催繳單被貼了撕撕了又貼。

門口的左側仍然還是那個鞋架,右側擺放著一大袋子垃圾。

一切似乎都跟岑康寧離開前沒有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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