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繆冬寄江季恆柳闋三人都在工作室裡面帶著自己的人開會。
繆冬寄帶副導演組,美術指導商巍然帶美術副指導組、道具部、置景部等,攝影指導柳闋帶燈光組、機器組、重型移動機械組。
然後大家的手機都響了響,工作群裡面兩個人發了兩張機票——一張是對花啜茶過來的,一張是商巍然離開的。
商巍然的確猶豫夠久了,但最後還是訂了開拍當天最早的一趟飛機離開。他在離開之前如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樣沒有去找繆冬寄,但卻到隔壁找了江季恆。
這個男人在客廳裡面坐了很久,或許有太多難以啟齒的話,最後卻只說了一句:「拜託你好好照顧他。」
「都這麼叮囑我了,你好歹也得讓我知道他是誰吧。」江季恆正在客廳窗前的工作桌前設計造型,他拿著小金剪子心無旁騖地給假人頭修著發梢,帶著個有金鍊的眼鏡,那笑意比平時還要溫和斯文幾分,「而且,繆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了……還要你這樣囑託我照顧麼?」
「……繆冬寄是我們商家收養的兒子。」商巍然說到這,看見江季恆驟然一愣的臉色後頓了一下,「不過別想那麼多齷齪的事情到他身上,他和我們商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也的確是被我爸媽收養的,我名義上的弟弟。」
「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而且整個業內也沒有一點風聲……江季恆有點訝異,商家夫婦的名下竟然還有一個兒子,這個消息足夠在商業圈裡面炸上幾輪了。
「我在國外讀大學的時候認的。那時我和繆冬寄不熟,就沒怎麼在意。而且他不是一個對繼承權感興趣的人,他對這個世界的興趣都不大。商家兒子的身份對他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和一個尋常的身份來說並沒有什麼分別……他只是需要一個身份而已。」商巍然重新拉開門,「繆冬寄這個人,不能說,你只能靠接近來來了解他。但他的身體是真的差,也容易招引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別人我都不放心……只能拜託你來照顧他一下了。」
他們兩個也算是明爭暗鬥了好幾年,這份信任著實來之不易。
「你知道的,我是個喜歡趁人之危的小人。」江季恆不怎麼介意在這個同類面前暴露自己的齷齪。而且商巍然這麼聰明的人,應該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這番動作意味著什麼。
「不必和我說,他從來都沒屬於過我。」商巍然說完這句話,終於關上門走了。
商巍然沒有和去和繆冬寄告別,自然不會知道,當時的繆冬寄就在樓上。
在他們核心拍攝團隊裡面,江季恆屬於缺課的插班生。今天下午才正式開始拍攝,上午左右無事,繆冬寄就來找江季恆聊劇本,正好中間需要播放片段,江季恆乾脆就帶著繆冬寄上了閣樓。
江季恆下來和商巍然說話時,繆冬寄就在閣樓裡面翻江季恆的私藏,將他們說的大多數話聽得一清二楚。
江季恆上樓,看見繆冬寄坐在地上發呆,投影機變幻莫測的光照到他身上,而他的神情茫然而無助。
在相處之中江季恆發現,繆冬寄在現實交往中的反應有點遲鈍,他總是聽不懂別人在說些什麼,卻也沒有提出疑問的習慣,於是只好迷茫地睜著眼睛,自己靜靜地想很多。
他不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自然也不會去安慰,只是坐到地上,看著他說道:「商巍然走了。」
「我知道。」繆冬寄茫然地點點頭。
江季恆便沒有再說話,打開地上摺疊的桌子,繼續畫分鏡劇本。
「這倆拍一個鏡頭吧。」儘管繆冬寄上一秒好像還沉浸在商巍然離開的茫然之中,但依然保持著絕對的導演思維,他看著江季恆畫的劇本說,「我想拍一個推鏡頭。」
「推到近景,還是特寫?」江季恆繼續畫著,「特寫的逼近和壓迫效果更好?」
「不,近景。」繆冬寄說,「沈頌這個時候,是沒有辦法被完全逼近的。」
江季恆笑著眯了眯眼睛:「是,繆導你說的對。」
繆冬寄在書前抬了下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便低下了。
現在的江季恆和現在的商巍然不一樣。
繆冬寄已經不記得,和他相處多長時間之後的商巍然對他敞開自己,又是多久開始產生畏懼和厭惡,又經過一段對商巍然來說極其漫長的時間,他才選擇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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