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卯對所有送花的人都不感興趣,卻又挺喜歡鮮花,便細心挑了幾朵喜歡的花帶走。
繆冬寄隨便就能聽來黃卯的身世,是個與世間毫無牽絆可言的。
太美又太弱。
就註定很悲慘。
眾生面前美人如鏡。
眾生有多光明就有多齷齪。
但是黃卯又似乎從未悲慘過,他和人家某個大佬大大方方談戀愛,又大大方方在人家要結婚的時候要求分手,完全沒意識到圈子裡將這種事情視為包養,談戀愛的時候啥也沒要,金主大概只給他送過小吃街的糖油果子——黃卯身為舞者估計連這個都沒吃多少,後來分手的時候也哭得撕心裂肺,認定對方是個渣男。
那位大佬想要強來也沒用,他走了黃卯身邊自然也有饞他身子所以護著他的人。
大家大概是叫黃卯這個「白蓮花」般的清純樣子噎住了,一時之間都玩起了溫情手段,下手慢了點,然後就便宜了喝個酒就有膽子撞上過去的鄭遂。
而鄭遂還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撞了個什麼人物,看著對方心軟了就開始哭慘,哭完之後再繼續求人。
一波操作猛如虎看得繆冬寄嘆為觀止,看得江季恆也不由讚嘆此人的不要臉程度。
兩人同時感慨了一個問題:舞圈小王子怎麼就這麼好騙呢?
剩下的事情就和繆冬寄江季恆無關了,他倆問了問鄭遂想要些什麼可以給他帶過來,然後就走了。
繆冬寄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黃卯。
黃卯嘆了一口很長的氣,終於還是屈服了:「那我先回家換衣服好吧?」
「好好好。」鄭遂看著他笑,當真是喜歡得不得了的樣子。
繆冬寄關上門,到了車上之後才輕聲問江季恆:「鄭遂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繆冬寄從來不評價鄭遂的私生活狀態,黃卯也完全可以解釋他的強硬和執著。
但是黃卯在泥潭之中乾淨得像輪月亮,給了當時的繆冬寄很大的震撼。
這樣的黃卯被鄭遂利用了他身上的心軟和善意,就未免使人唏噓。
「鄭遂方才的話沒有一句是騙黃卯的。」江季恆朝他笑了笑,「黃卯這個人很容易被傷害,因為需要使用的手段非常簡單,幾乎人人都會。」
繆冬寄想了一想:「欺騙?」
「對。」江季恆把剛才從果籃上順下來的一個蘋果遞給了繆冬寄,「別擔心了,鄭遂是不會騙他的。」
繆冬寄拿過蘋果,又仔細想了想:「那這個應該是基於兩個人都不喜歡對方的情況之下吧。」他在動腦子的情況下比較容易把東西吃完,所以一邊說一邊咬著蘋果,「黃卯很容易被騙很容易心動,但是鄭遂從來沒喜歡過別人,他從來不懷疑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喜歡別人。」
「黃卯看上去還像個小孩兒呢。」江季恆笑了笑,「小孩兒學不會犀牛那樣的愛。」
繆冬寄聞言想了想,發現的確如此。黃卯當年和大佬分手哭成傻逼,大致也都是因為被背叛的委屈和憤怒。不是因為失去,也並非因為絕望。繆冬寄轉頭看江季恆:「那你是犀牛嗎?」
江季恆正在開車,聞言分出注意力想了想,很久之後才點了點頭:「我是。」
「真遺憾,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繆冬寄說道。
他們這些學藝術的人總是能用這樣的意向表達自己最清楚的意思。
犀牛的愛是什麼樣子的呢?
《戀愛的犀牛》中馬路和明明那個樣子的。
徹底、執拗、永不回頭。
忘記道理和倫常,慶祝愛意和藝術。
讓人絕望,卻又讓人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
繆冬寄本來企圖拎著劇本去給鄭遂講一下《殘霜天》的各種概念,但又害怕被鄭遂亂棍打出病房。最後還是無奈放棄了,被江季恆摁在家裡面吃飯睡覺,還跑去別的地方看了一場正在巡演的《戀愛的犀牛》。
繆冬寄每次看完一部不錯的舞台劇就會進入賢者時間,找個角落就想要抽根煙發個呆冷靜一下,江季恆在他旁邊遞給他一顆對嗓子有好處的那種薄荷糖,然後自己也含了一顆。
倆人含著糖倚在牆上。只是甜味實在是太引人注意了,繆冬寄一腦袋悲觀主義的論調全都被這甜絲絲的味道給打斷了。
繆冬寄咳了咳:「紅紅莉莉闖三關……」他握拳當做話筒舉到江季恆嘴邊,「請聽題!」
江季恆愣了一下,然後笑:「什麼題?」
「Power為什么小名叫松花?」
「因為他是個皮蛋。」
「小羊兒為什麼叫海參?」
「因為它是『棘皮』動物。」
「為什麼一切路口的經常亮起綠燈讓你順利通行?」
江季恆盯著繆冬寄沉默了片刻,然後回答:「因為我行走在你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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