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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當著一片豪車的面帶著小王子坐地鐵也就算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坐在位子上準備的一束花只能送進後台。而鄭遂偏偏就大大咧咧坐在1排1座的贈票位上,張牙舞爪毫無掩飾地像是求偶的孔雀。

也就是在首演當天,繆冬寄早上被江季恆拎起來晨練的時候,跑到后街,正好看見往地鐵站走的鄭遂和黃卯。

黃卯真的太漂亮乾淨了,和這光怪陸離的后街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掰著手指數自己的場次,最後緩緩呼出一口氣來,輕聲道:「只有五場啊……」

「沒事的。」鄭遂深吸一口氣,他不知道這種事情要怎麼安慰,只能揉揉他的腦袋,重複道,「黃卯,沒事的。」

黃卯聞言朝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黃卯經常笑,仿佛對這個世界一直寬容而溫厚。但這其實源自於他對生活的某種鈍感,因為太容易受到傷害,所以親自包裹磨平自己的稜角。

不去傷害他人,大概也能不被傷害。

但是繆冬寄在拍《殘霜天》的時候就說過,有的時候比人更狠毒的是命運,有的時候比命運更狠毒的還是人。.

既然不願意多做糾纏,黃卯剖開了一顆心想要獻給舞蹈,但舞蹈將心還給了它。

黃卯捧著一顆並沒有被踐踏的完整的心臟,卻不知道如何再將它放置回自己的胸腔里了。

江季恆和繆冬寄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買了末場前排的票去看。

後排還有說不來看但偷偷買了票的柳闋,乃至從別城趕來的林光霽和蕭悔海。

這是一場沒有辜負任何人的表演,毫無疑問將成為今年的爆劇。

儘管這部戲的首席演員只能演這最後一場了。

黃卯臨別舞台時在台上出演了最適合他的角色——一個變裝皇后。

這個世界上仿佛只有黃卯能夠給予這個角色全部的生命。

正如John McCrea相對於《人人都在談論傑米》的傑米。

台下有很多小姑娘看到黃卯跳舞便開始哭,全場都在壓抑著某些滾燙隱秘的情感。

而在這場戲結束的時候,在全場無法壓抑的哭聲之中,黃卯則哭成了整個劇場最美的一道風景。

那個時候的黃卯還沒有來得及感到悲傷,之所以哭,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累的。他近乎失去意識,在聚光燈和眾人目光的炙烤之下如稚子一半跪倒在地上,親吻了他的舞台。

台下不知道有多少動著各種各樣心思的人。但是黃卯並不是那些人眼中待價而沽的奢侈品,他的真情千金不換。

黃卯當晚並沒有去參加慶功宴,他已經離開了舞劇圈,他決意讓一場絕佳的演出作為告別儀式,離開時赤條條仿佛真的能不留一絲牽掛。

他在酒吧人生第二次喝多了酒,惶惑如稚子孩童,終於察覺到某種名叫悲傷的情緒將他的心占領,使他哭到不能自己:「我真的不能再跳舞了嗎?」

鄭遂不停給他擦著眼淚,自己卻也落下幾滴淚來。

繆冬寄在看黃卯返場的時候已經哭完了,他的眼淚向來不值錢,哭完了之後綿長的悲痛才讓人難受。

他也是在拍攝結束之後第一次喝酒,微醺之後靠在江季恆身上,看著對面的鄭遂和黃卯,轉頭又看見正在悶不聲喝酒的林光霽和蕭悔海,忽然想起來自己昔日剛入學的時候看的一個劇本。

黃蜀芹《人·鬼·情》。

鍾馗是片中的女主時常在戲中飾演的角色,他在故事的最後踏雲而來,說要送女主出嫁。

女主說我已出嫁。

鍾馗:沒有鍾情的不算數。

女主說啊:「我有真情,我已嫁給了舞台。」

鍾馗問她後悔嗎?

女主淚流滿面:「我心甘情願。」

鍾馗小心為她擦去淚水,但是自己也情不自禁落下淚來。

在沒有真情的人世間,大團圓結局其實是自己孤獨的靈魂和自己相伴。

黃卯便出生在這沒有真情的人世間,心甘情願地將自己嫁給了舞台。

但是舞台大概覺得他應該有別的樣子的生活,於是又自作主張離開了他。

黃卯那一腔真情啊,終究是涼薄在了無人的聚光燈下。這是人都無比珍視他,卻從未珍視他那不屬於任何人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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