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榮刻能做到今天這個程度,肯定不總聽別人的話,此時坐在繆冬寄對面簡直心潮澎湃,請了兩下嗓子之後開口:「繆導演你知道麼?江老師昨天喝多了。」
「知道啊。」繆冬寄點了點頭,有點莫名其妙,「昨天他不是打電話了麼?」
「看錄像嗎?」徐榮刻殷勤地遞上手機打算依靠江季恆蹭一波親近值,「我這幾乎全程,而且各個角度好幾個機位。」
繆冬寄說實話還是挺感興趣的,當下湊上前去,然後就看見自家江教授頂著一雙迷茫的眼「老公」「老婆」亂喊一通,臉竟然瞬間紅了。
他和常人生長環境不同,對很多事的認知也不一樣,所以一向很少害羞窘迫,結果這極罕見的一次臉紅竟然搶先被意識不到什麼不對的徐榮刻看到了,如果江季恆知道了恐怕又要嚷嚷著叫他回蒂城。
繆冬寄又看了一會兒,終於咳了一聲,輕聲抱怨:「不讓我喝酒,自己還出去喝這麼多。」
「是吧,這人這真的就離譜。」徐榮刻關掉視頻,「來,繆導,咱倆加個好友,我把視頻發你。」
「行。」繆冬寄把手機遞了出去讓徐榮刻自己操作。
徐榮刻三下兩下操作完,把手機還給了繆冬寄,然後又問:「你你知道這兩天江季恆回蒂城做什麼了麼?」
繆冬寄沒點頭也沒搖頭:「他說處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嗯,差不多,就是走走關係談下合作。還有看下調研確定一下策劃案。」徐榮刻問,「繆導做過這種工作嗎?」
繆冬寄搖了搖頭,如果他是一個正統意義上的編劇和導演,必然和這類似的工作要沾點關係,但他在藝術路上一直走得很順利,這種不擅長的事情一直有極其擅長的人幫他處理。
聊到這裡,繆冬寄的神經也逐漸復甦了起來,敏銳聰慧的能力也開始發揮作用,他幾乎知道徐榮刻接下來要說些什麼了。
徐榮刻看見他搖頭之後笑了笑,意料之中的樣子,然後狀似無意地說:「還是很忙的,這趟回去都是在酒店住的,家都沒回。」
繆冬寄沒說話,其實在徐榮刻提到這一點之前,他都沒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在意。他原家庭分崩離析得徹底,走出來之後便再也沒有回去的念頭。商家親父母兒子之間的關係尚且冷漠,又何況他,基本上只有商夫人叫他時,他才會回去吃頓飯呆一晚。
但江季恆不同,他自己的生活圈子和繆冬寄那麼不同,他的生活經歷也和繆冬寄相隔甚遠。
徐榮刻看了他一眼後繼續說道:「之前他剛回國到印藝執教的時候,蒂城印城時間幾乎一半一半。但是從去年開學到現在,竟然就回去了前面那幾天,我們都感覺挺有意思的。」
繆冬寄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永遠學不會怎麼隨便給一個不至於尷尬的回答。他就這樣沉默不語,連徐榮刻都不知道怎麼繼續掌握這次對話的節奏。
徐榮刻隨著繆冬寄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終於敞開了天窗:「江恆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他終究要回來。」
繆冬寄終於抬起頭來看他。
「嘿,別緊張。」徐榮刻被他那直接而深邃的眼神看地有點緊張,下意識插科打諢一句,「不是一個世界又不是不能談戀愛。」
「我只是想知道……」繆冬寄輕聲說,「你為什麼這樣覺得?」
徐榮刻聞言一愣,然後正色道:「我們一群人一起長大,在江恆走了之後我們想過很長一段時間,為什麼他會跑去學藝術。最後覺得,這並非是由於他對於藝術本身的熱愛,而是他厭倦了自身所處的現實的價值體系,故想在其他地方解放自己。但藝術並沒能滿足他的需要……」
「藝術對於他就像是晚上睡覺做夢一樣,只是偶爾逃離。」繆冬寄接道,「對麼?」
「嗯,他本身對於安全感的追求註定他做不了藝術家。」
繆冬寄這段時間始終在思索江季恆為什麼會這麼沒有安全感,甚至甚於繆冬寄他自己。如今才仿佛終於找到一點端倪,江季恆追隨著他在自己的夢境裡面待太久了。
繆冬寄一直以來的生活都光怪陸離,戲劇性的被遺忘和長久的囚禁讓他半生半死。而江季恆卻在現實生活之中長大,是個徹徹底底的「精英主義」。
徐榮刻話已至此,沒什麼好說的了,不久便找了藉口離開。
而繆冬寄依然坐在那裡,在清晨的微風之後沉思許久,才重新又提起筆在來本子上書寫。
——我們如何於愛中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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