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一歲生日那天,收到了喻挽桑送的禮物。是一架小提琴。小提琴並不是造價特別昂貴的那種,但也要小一萬塊錢了。那天岑道州喜極而泣,抱住喻挽桑久久沒有說話。
下午四點十分左右,岑道州上台。看見被搬到舞台上的鋼琴,底下的人都歡呼起來。雖然一中不像國際私立學校一樣,有能夠容納上千人的大禮堂,也沒有布置得優雅華麗的舞台,但就在藍天白雲下演奏鋼琴,也別有一番滋味。
隨著舒緩的鋼琴曲從台上流瀉而出。姜其柯和一班好幾個見過岑道州排練的同學都懵了——
不是已經敲定好的曲目。
原本岑道州定下的曲目是蕭士塔高維奇的《木偶圓舞曲》,現在被換成了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對於姜其柯這種不懂音樂的人來說,新換的這首曲子,和先前的曲子比起來,只有一個區別,演奏時間更長了。
原本岑道州的鋼琴表演,連著上台和下場的時間,十多分鐘就可以搞定。但現在新的這首曲子,光是曲子本身就需要將近二十分鐘。加上搬運鋼琴的時間,主持人串燒的時間,以及準備的時間,總共要花快三十分鐘。
姜其柯立馬就知道岑道州的目的了。他想要等喻挽桑過來。可是喻挽桑在考試,怎麼可能過來看表演。再說了,不就一首鋼琴曲,他想要演奏給他哥聽,在家裡用他那台價值好幾十萬的鋼琴演奏不是更好嗎?
姜其柯在岑道州表演到快十分鐘時,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他罵了一句,快步朝高三教學樓的方向跑。今天他就是鬧到被全校批評,也得把喻挽桑從考場裡,給他拽過來。
跑到半路,他和從考場出來的喻挽桑恰好撞上。他大口喘氣,剛要說話,喻挽桑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就朝著操場的方向跑了。
姜其柯罵罵咧咧地又轉身往操場的方向跑。
這兩個人,是腦子有病嗎?就聽一首曲子而已,至於嗎?
一個故意換了曲目拖延時間,一個提前一個小時交卷從考場跑出來,搞得跟鵲橋相會一樣。
第39章
岑道州更換曲目的事情,在他上台之前,他已經和老師溝通過。老師也答應了。只是他給老師的理由是假的,也比較冠冕堂皇。
他只是希望喻挽桑可以聽見,他想要講給喻挽桑聽的話,就在鋼琴聲里。他希望喻挽桑聽見,希望喻挽桑可以來,他希望喻挽桑可以讀懂他想要表達的感情,又希望喻挽桑永遠都讀不懂。
秋天已經過了一半,他穿著單薄的表演服。手指是冷的,但不影響靈活性。他抬起頭,朝入口處看了眼,沒有看見人。
四點二十八分,他結束掉這首月光奏鳴曲。在雷鳴般的掌聲中,彎腰鞠躬,朝著左側舞台走去。就在舞台下,他看見了喻挽桑。還穿著校服的喻挽桑,手裡捧著一朵向日葵。因為花放的時間太久,向日葵已經有點蔫兒了。
「對不起,花在教室里放的太久了,不夠新鮮。」喻挽桑看了眼花,「還是丟掉吧,今天下午我給你買新的,更好的。還有,剛才的表演很棒……」他稍微整理的一下急促的呼吸,措辭給出一個評價:「很帥。」
岑道州走下台階,撲過去,將喻挽桑擁入懷裡:「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
岑道州像樹袋熊一樣掛在喻挽桑的身上。
喻挽桑無奈地任由超大號的樹袋熊掛在身上,然後挪到旁邊來,避免太多人看到,也避免阻擋到別人。岑道州以為他們擁抱了很久,實際連一分鐘都不到。
最後一門考試,喻挽桑提前了一個小時交卷。他一向在考試上的習慣是,打最有把握的仗——即便是他最擅長的科目,他也會檢查到最後一分鐘,然後確定全部都沒有問題了,再交卷離開教室。
但這個習慣在岑道州面前,什麼都不算。
姜其柯是跟著喻挽桑來舞台這邊的,為了掩飾這兩個人完全藏不住的「兄弟情」,他非常好心地也擁抱了他們。
「小少爺你可太牛了,你知道你臨時換曲目,我們都嚇到了。周照那個傻缺沒聽過月光奏鳴曲,還以為你彈錯了。」姜其柯抱了下岑道州,然後被岑道州推開了。
姜其柯:「……」對我的嫌棄都不掩飾一下的嗎?
他又跟這兄弟倆的遮羞布一樣,又去抱了一下喻挽桑,然後被岑道州扣著後腦勺給一把扯開了。
岑道州拎著他的衣領,對喻挽桑說:「哥哥你下午是不是沒有課了?要不要去我們班上坐一會兒?」
喻挽桑點點頭。岑道州牽著喻挽桑的手,繞過擁擠的人群,走到高一一班的位置。一班的其他人剛上場表演,現在這裡只有他倆。板凳上都是梧桐樹葉。書擺在板凳上,風一吹過,沙沙作響。
岑道州把自己的座位讓給喻挽桑。一片梧桐葉落下來,到了喻挽桑的頭髮上,岑道州彎腰伸手撿起來。梧桐樹葉的葉梗很細。喻挽桑抬起頭看他,岑道州低著頭,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又接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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