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什麼？

南疆？御林軍？

「朕意已決，爾等不必再勸！」

楚鈞的聲音，冷冽如冰，不帶一絲感情。

「傳朕旨意，著御林軍統領林峰，即刻點兵三千，火速趕往南疆！若蕭譽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

「臣……遵旨……」

御林軍統領林峰無奈，只得領命。他深深地看了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容蓁，眼中情緒複雜。

長公主與南疆世子的糾葛，在京中早已不是秘密。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陛下竟為了長公主，做到如此地步。

「末將告退！」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大殿內，再次恢復了寂靜。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雨打芭蕉的噼啪聲。

容蓁只覺得，自己的意識，被困在了巨大的漩渦之中，不斷地旋轉，下墜。

她掙扎著想要擺脫，卻無能為力。

那些嘈雜的聲音，紛亂的畫面，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閃現，交織成一片混沌。

南疆……蕭譽……御林軍……

「轟隆——」

又是一聲驚雷，仿佛要將這天地劈開。

容蓁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冷汗。

她怔怔地望著床頂的帷幔，心跳如鼓，久久無法平靜。

「蓁蓁，你醒了！」

耳邊，傳來楚鈞驚喜的聲音。溫柔而關切，與方才的冷冽，判若兩人。

容蓁轉過頭，看到楚鈞坐在床邊，眼中滿是血絲，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二哥……」

容蓁張了張嘴，聲音啞得厲害。

楚鈞連忙扶著她坐起，倒了杯溫水，餵她喝下。

溫熱的水滑過喉嚨，滋潤了乾涸的嗓子，容蓁這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蓁蓁，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楚鈞的聲音，輕柔得像是怕嚇到她。

容蓁搖頭，眼神有些茫然。她張了張嘴，想要繼續說話，只覺喉嚨乾澀，發不出聲了。

「太醫！快傳太醫！」

「蓁蓁，你別怕，二哥在這裡，二哥會保護你的。」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容蓁的手，輕聲安慰道。另一隻手則輕輕拍著容蓁的後背，像小時候哄她睡覺那樣。

雨聲淅瀝，敲打著窗欞。

容蓁的心，也如這雨聲，紛亂而沉重。

「蓁蓁，你好好養著，哥哥已經派了三千御林軍前往南疆，定會護蕭譽無恙。」

楚鈞輕輕地撫摸著容蓁的頭髮，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獸。

容蓁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緩慢抬起頭，望向楚鈞。他的眼中，滿是血絲，臉色蒼白，平日裡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寫滿了擔憂與疲憊。

「二哥……」

容蓁努力發出聲音，沙啞虛弱，像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她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三千御林軍……

那可是守衛皇城的最後一道防線啊！

二哥竟然為了她，調動了御林軍……

這……這簡直是……

震驚、感動、擔憂、愧疚……

種種情緒，潮水般湧上容蓁的心頭，讓她本就喘不過氣的心臟，更加沉悶。

「二哥，御林軍……御林軍是皇城的最後一道防線，是護衛城中百姓，更是……護衛兄長的，而非……護衛他國之人……」

容蓁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努力想要坐起身，卻是一陣眩暈襲來，跌回枕上。

楚鈞連忙扶住，眼中掛滿心疼。

「蓁蓁，你別動，好好躺著。」他輕聲說道，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窗外，雨勢稍緩，但依舊淅淅瀝瀝。風穿過半開的窗戶，吹動著床邊的帷幔，發出輕微的聲響。

室內燭火搖曳不定，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燭光下，楚鈞的臉龐，隱在陰影中，看不真切。但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容蓁看著楚鈞眼中濃得化不開的關切擔憂，心中暖流涌動。

她知二哥真心疼愛她，把她放在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