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荒謬的念頭在晏聞婉的腦海浮現,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小孩,又回頭看江晚樓。
「……他、他是誰?」
江晚樓沒說話,薄薄的唇抿緊,繃成一條直線。
作為別人家的孩子,整個片區裡的「優秀模板小孩」,江晚樓從沒在誰面前表現出這種心虛的模樣。
晏聞婉呼吸加快,她不明白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仍舊心懷僥倖:「這是你新交的朋友嗎?叫什麼名字呀?」
「不。」江晚樓重新抬頭,眼裡清澈明亮,不見半點猶豫,「他不是我新交的朋友。」
儘管晏聞婉極力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和語氣,但他還是從微妙的肢體語言變化中找到了答案——他不同於別人的認知、行為,是錯誤的——至少在母親看來,是錯誤的。
可知道了答案,他也不覺得自己錯了。
江晚樓篤定而認真:「他是我撿到的小狗,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小狗,我想收養他。」
第33章 小狗
晏聞婉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多少駭人聽聞的事情傳到她耳朵里,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眼下,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她的確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但她不想嚇到孩子。
「小樓。」晏聞婉扶著江晚樓的雙肩,同半大的孩子四目相對,「你知道小狗是什麼樣子的嗎?」
江晚樓如實回答:「可愛、乖巧、聽話、忠誠。」
從常見思維里人為狗狗附加的人性屬性而言,江晚樓說的每個詞都沒錯,但他唯獨忽略了物種。
這些詞放在人身上,同樣合理。
「小樓,你說的沒錯,可並不是所有可愛乖巧聽話忠誠的都是狗狗,就比如……」晏聞婉回頭,指了指身後的小孩,「他。他和你一樣,都是小朋友,都是人,你能理解嗎?」
江晚樓默不作聲,順著媽媽的手指,靜靜看著自己的「小狗」。
他們有一樣的眼睛、鼻子、嘴巴,同樣是靈長類生物,可「人」就不能當「小狗」嗎?
沉默是變相的回答,晏聞婉的心一點點落了下來,她的思緒很亂,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媽媽。」江晚樓垂眸,藏起了眼底的失落,他捧起晏聞婉的臉,小聲認錯:「我不要小狗了,媽媽不要難過。」
晏聞婉一愣,嘴唇微微顫抖,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安的情緒被貼著臉頰上微冷的手抹去,她笑了笑,伸手抱緊了自己的孩子。
「沒關係的,小樓,沒關係的。」
她的孩子只是在長大的過程中和別人的軌跡略有不同,但並不代表他就是壞孩子。
……
這一覺睡得太久,久到江晚樓睜眼時險些沒想起來自己到底在哪兒。
他眉頭緊皺,與平日不同的作息給身體帶來負荷,額頭上的血管不正常的跳躍,隱隱作疼。
江晚樓偏頭看身側,alpha尚在熟睡,他不自覺鬆了口氣。
儘管醒來後他對夢裡的事就記得不太清楚了,但看著身側的郁蕭年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心虛。
堅持要別的小狗,和背叛有什麼區別。
江晚樓無聲地咳了兩聲,拿著手機走出臥室。
下午五點半。
他摁滅手機屏幕,操控遙控器打開了窗簾,澄明似血的光輝隨著逐漸拉開的窗簾落了滿地,為beta渡上一層燦爛光暈。
海市四季如春,即便是在深冬里也陽光明媚。酒樓的選址很好,從他這邊看過去,正好能瞧見遠方海岸線的圓潤鮮紅的太陽。
江晚樓靜靜看了兩秒,順手摸了包小桌上的煙,赤腳走到露天陽台。
他只披了件浴袍就出來了,風一吹,沒系牢的浴袍從兩側掀開,露出紅紫交錯的腰腹。
江晚樓沒管不太雅觀的衣服,從盒煙里抽出一根咬在嘴邊。
涼風吹起被睡得有些亂糟糟的黑髮,他有段時間沒理髮了,長長了,甚至有部分搭在了肩上。
他拆開身側茶桌上配備好的火機,點燃了嘴裡的煙。
繚繞的煙霧還沒入口,先被風吹散了大半,江晚樓也不在乎,眯著眼,迎著風,由著空氣和他共賞這根煙。
江晚樓沒有菸癮,只有連續加班忙碌,壓力較大時,才會抽一兩根醒醒神。
他恍惚間覺得自己聽見了遙遠的海浪聲,像小時候無數個難眠的夜裡,他拉開小窗,透過沉沉的黑夜向遠方眺望。
那些黑夜,都是他一個人度過的嗎?江晚樓第一次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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