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鏡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即使轉瞬即逝,還是讓楊合感到背後一陣發麻。
傅鈺看著許鏡生,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許鏡生活了這麼久,身上所帶的…神性。
像傳說中那些無悲無喜憐憫世間的神,可一顰一笑又沒有距離感。
原本就沒多少人,就算全部進到祠堂也綽綽有餘。可方才死了不少同門,眼下暫時安全,大家也不約而同保持緘默,氣氛有些壓抑。
這時,寧樂突然跪在許鏡生面前,讓所有人都不由驚了幾分。
她身板挺得筆直,低著頭,語氣卻堅決:「微塵長老,弟子知錯,但此事實屬弟子執念,還請長老替弟子解惑。」
許鏡生自然知道她想問何事,其餘弟子已經圍了過來,他就讓寧樂先起來。
許鏡生沉吟道:「你先說吧。」
寧樂這才開口講述自己的故事,大家才隨著她的語調慢慢揭開這個故事的一角。
小時候的寧樂很少見過父母,父親在她出生後不久就死了。
她出身苗寨,阿娘卻不讓她碰一點與蠱相關的東西,甚至把她送到外邊的學堂讓她讀書。
可連外面被中原同化的苗疆族都會一點簡單的,捉弄人的蠱術。她但凡表現出一點好奇,就會被阿娘用竹條抽打。
因此她在學堂時常被人私下議論,但都礙於阿娘在族中地位尊貴不敢當著她面嘲笑,只是無聲無息的把她與別人隔開,逐漸被孤立。
她在外上學借住姑母家,或許是看她日漸成默,於心不忍,教了她一些關於蠱術的技巧,就是不讓她碰蠱。
骨笛命令蠱蟲,就是姑母教她的。
最後在寧樂不停的追問下,姑母才嘆息般,望著家中的神龕,道:「也不能怪你阿娘,大祭司一脈命短,阿樂你知道為什麼嗎?」
十歲的寧樂也跟著望向那神龕中的神像,外邊苗人都跟著中原人奉佛,只有她們供奉著這座叫不出名字的神,世世代代。
直到她聽見姑母的話,給她留下了巨大的打擊。
「大祭司的祭品,是自己的靈魂。」
待到每年田假她才能回到阿娘身邊,也是在她回來的日子,寨子裡的人都收起自己的蠱盅,不讓她看到。
她的阿娘看著越來越苗條漂亮的女兒,愁容越發重,好幾次苦笑著撫摸她的臉,問道:
「阿樂,想不想去看外邊的風景。」
那時的寧樂隱隱意識到什麼,搖搖頭:「阿娘,我就想陪著你。」
阿娘還是沒狠下心,將她留了下來,就這一念之差,差點葬送了她。
她十八那年,族中長老觀天象,讓她阿娘準備祭祀禮。
寧樂突然想起小時候姑母說的話,在祭祀禮前想要找阿娘問清楚。可苦苦尋不到阿娘身影,才聽人說祭祀禮前祭司不可隨意露面。
她無奈只能等祭祀禮之後在問,卻在後山無意撞見阿娘和別人交談。
她記不清那人的模樣,現在想來是被抹除l記憶。只記得阿娘慌張的樣子,對著那人下跪。那人只是輕笑了一聲,在記憶的最後嘆息了一句:
「那就,靜待她的命數。」
後來她在古籍中翻到了滅族之說,先祖與神交易,他們這一脈才堪堪傳承下來。
而那座城的遺址是隕藍秘境的地界,而秘境又被微塵長老所封印。
就有了後來的事情。
眾人聽完寧樂這段話,目光紛紛轉向許鏡生,似乎在替寧樂等一個答案。楊合更是像抓到了什麼把柄,幸災樂禍道:「沒想到微塵長老竟然還當起了偽神,受得起這些香火麼?」
空撫忍他很久了,上前想捂他的嘴,還好李策及時拉住了他。
許鏡生慢悠悠的抬眼看他,像是什麼好笑的事,輕笑著反問道:「為什麼受不起?我屠城是為了救他們,用霧障圍在城外,不然你以為,這空城還能保留得這麼完整?」
屠城是為了救人?真是太荒謬了。
謝晏看著師尊,他那雙漂亮的眼眸微彎,眼底儘是寒意。他相信師尊,師尊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殺了一城的人。
許鏡生站在滿牆的牌位前,聲音平靜而穩重,道:「我當時來里的時候,城中人還有很多活著。」
「不過你們進來也看到了,單憑蠱術是走不出這裡的,而且秘境濃霧會腐蝕魂魄。」
他看著著一城苟延殘喘的人,被他們稱為毒氣的霧障已經害死了不少人,變成行屍走肉啃食同類。
許鏡生在這裡殺了大半個城池的人,身上染上濃重的血腥氣味,看見跪在自己面前的族長老時停下了手。
只請求他把繼承人帶出去,他們願意世世代代供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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