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裡的笑意消失了,眼神有點悲涼,語氣很認真:「我不想對不起的人,是你, 鄧姣。」
鄧姣心跳重了幾拍。
這是一句很有擔當的話,如果他不想勾引她,就不該這麼說。
她很逆反的,現在更想睡他了。
「所以,在皇叔的未來計劃中,」她抿了抿嘴:「我會成為你棋局上的棄子嗎?你要當負心漢?」
他又忍不住低頭無聲地笑了一會兒,才抬頭再次看向她:「你的想法跟我母后很類似,你們有野心的女人都覺得世上每個人都對未來縝密布局嗎?我不是,我沒有棋局,我只想趕緊把政權全都聚回手裡,交給母后,讓她扶持她的下一任傀儡陸淵登基,我就能去封地當個無所事事的閒散王爺。而你的未來還得繼續在這座牢籠里廝殺,我不想給你無謂的期待。」
鄧姣一驚:「你要把大齊交給太后娘娘?為什麼?」
權力交給你媽,我還有命活嗎!
陸騁深吸一口氣:「不然呢?除了她,沒人能對我放心。交給旁人,我會被鳥盡弓藏,只有她,至少會安心放我走。」
鄧姣:「……」
你別說,對這個鹹魚戰神而言,這邏輯還真是無懈可擊。
怪不得陸騁明明對太后一肚子怨氣,還是不敢翻臉。
原來這小子一直急著趕緊幹完活退休,想找個關係不錯的下一任領導,接手大權。
就他自身情況而言,由於實力過分強悍,確實只有他親媽掌權後,還能容得下他的存在。
不是,哥們,你一個光耀史冊的戰神,剛滿二十歲,就一心只想著退休,鹹魚擺爛到這個地步,合適嗎?
「這也不算太穩妥的計劃呀。」鄧姣垂死掙扎,企圖喚回他的鬥志:「對於太后而言,你又忠心又厲害,權力移交給她之後,你能確保她肯放你走嗎?沒準更是脅迫你留在皇城,給她賣命一輩子呢。」
他哼笑一聲:「我也不至於如此容易遭人脅迫,她了解我,不可能逼我反擊。」
「恕我直言,你母后可不像是時刻能保持理智的人。」鄧姣堅決不肯放開自己的金大腿:「殿下如今權柄在手,四方懾服,何不以幼主蒙塵為由,兄終弟及,坐了那把龍椅?只要把陸淵教得和您一樣智勇雙全,等他到了十七八歲,你就把皇位傳給他。到時候,你才三十多歲就貴為太上皇,又有地位,又不用幹活,想去哪兒去哪兒,這不是更加穩妥嗎?」
陸騁眯起眼,警惕地看穿皇嫂的小心機,「你是想把我培養成你下一個陛下?」
「這叫什麼話?」鄧姣一臉乖巧:「我可都是為您著想啊殿下。」
順帶為她自己和小胖崽極限求生。
目前這狀況,若是軍政皇權都轉移到太后手中,結果必然是小胖崽重回當傀儡的命運,而鄧姣隨便被找個什麼罪名就能賜死。
陸騁眼裡沒有笑意,「你要失望了,鄧姣,別說再忍十多年,這皇宮,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為什麼?」鄧姣輕聲問:「如果你很討厭宮裡某些人,登基之後,可以找個由頭把他們有多遠送多遠呀。」
「不一樣,這宮裡一磚一瓦,都讓我厭惡。」陸騁抬頭,目光放空,像是在注視某個遙遠的地方:「從我四歲被拴在這坤寧宮的院子裡開始,我就感覺自己被卡在石縫裡,身邊的一切都凝固了,一成不變,一樣的侍從只會按時往我嘴裡塞食物。但我堅信我能逃出去,總有一天,我能碎裂壓住我的巨石,衝破這所牢籠,那時候,凝固的一切會開始流淌,我真正的生活也會從那時候開始。」
鄧姣啞口無言。
她突然說不出勸他留下來的話。
突然意識到,這位大齊戰神雖然表面上聰明強大,實際上,靈魂還被幼年創傷囚禁在窒息無助的絕境裡。
她和陸淵的生活並不比陸騁高一等,沒理由要陸騁犧牲十多年的渴望,留下來保護他們。
「我明白了。」鄧姣誠懇地說:「您會如願的,殿下,一切都會重新開始,您讓大齊子民遠離戰亂,老天爺應該滿足您想要的一切期待。」
陸騁有些驚訝地低頭再次看向她的眼睛:「我以為你至少會哭哭啼啼,假裝捨不得我離開你,後宮其他女人都是這麼挽留我父皇。」
「這行不通。」鄧姣笑著自嘲:「您太聰明了,又這麼多經驗。第一次在乾清宮的靈堂看見您那天,我梨花帶雨地哭了那麼久,也沒見您因為憐香惜玉而背錯您的悼詞,您是個狠心的壞殿下。」
陸騁笑了,眯眼看她:「你那時候如果摘了帽子再哭,或許就不一樣了。我確實見過後宮的女人哭,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哭,高低得背錯三兩句,以表敬意。」
「真的嗎?」她抬手,曖昧地故意理了理他的領口:「我現在都已經被困在牆上了,殿下依舊坐懷不亂,又怎會因為我的眼淚而退讓?」
「我若是坐懷不亂,現在就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他身體壓進,胸口壓向她不安分的手,像是想更多感受她的觸碰:「快亥時末刻了,鄧姣,沒有哪家柳下惠會在這個時辰來嫂子臥房閒話家常。」
「我猜也是。」鄧姣笑著仰頭看他:「那我的小皇叔還在等什麼?」
他收斂笑意,注視她,神色依舊猶豫:「我不希望你因為這個對我抱有期待,你可能以為這種方式能換取對我的操縱權,但其實不會,我連讓你產生期待的責任都不想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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