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不湊近不要緊,一湊近,她就覺察出些異樣來。她雖平日素來不拘小節,但作為女兒家,實則也是心細如髮的,尤其是對待自己身邊的人。
她靠近阿酌,像小貓一樣,在他身上嗅了嗅。
阿酌驚慌得身體後仰,只見少女毫不留情地靠近,臉頰湊到了他頸邊。雖未接觸,但氣息撫過,身上一片酥麻麻,他的心瞬間怦然。
緋紅攀上眼尾。
「二娘子!」
他語氣難得慌亂。
潘棠滿臉狐疑,「你不打算解釋解釋?這滿身的血腥味。」
「屬下...」
她猜測,「是不是父親罰你了?」
「二娘子別擔心,不是的。」
「究竟是誰罰的你?」她臉色嚴肅下來,眉頭蹙著,滿眼急切。
「是婁管家,但只是小懲大誡。」
「真的沒事嗎?」
「沒事。」他道。
潘棠長嘆一口氣,「他們要打你,你怎麼不躲呢?這家裡除了我能處置你,沒有人能處置你!你可是我院子裡的侍衛,還是我撿回來的呢。」
阿酌怔怔看著她,他妥協挨打,也只是不想給二娘子惹麻煩,但沒想到,二娘子是這樣想的——她其實很護短,根本不顧別人的看法。
「下次不會了。」他道,「屬下不想讓二娘子擔心。」他微微抬眸,小心地看向她,見她臉色和緩,不免鬆一口氣。
潘棠道:「但你這樣受傷了,我不是也會傷心嗎?」
她會為他擔心,也會為他傷心。
她澄澄明目,眼中明明半分情絲也無,卻無端讓他覺得臉熱。但她的關切,是出於護短,是拿他當了自己人,和對待曼姝般若的並沒有什麼兩樣。
他卻在那注視下漸漸窒息,眼睜睜看著自己墜下去了。阿酌在心中罵自己,他無端厭煩,厭煩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他真卑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她仔細看他。
他眼尾泛著淡淡的紅,嘴唇卻慘白,看上去虛弱,卻又詭異和諧。
室內只有燭光照著,昏暗中潘棠看不真切,她一再靠近,看見他額頭上冒著虛汗。
最後語氣嚴肅道:「阿酌,他們打你哪裡了,給我看看。」
他惶惶撇過頭,不情願道:「二娘子,不必。」
「給我看看。」她一再堅持。
他堅決否定。
「你就是心虛了!」她激他。
他不動如山。
潘棠感嘆這小侍衛實在是個榆木腦袋,是痛了餓了都不會叫的類型,指望他哪天能訴苦,怕是比登天還難。
阿酌則是一退再退,看著她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佯怒地皺著臉,他心快要化為一汪春池。
他心中期盼,二娘子放過他吧。
但潘棠一不做二不休,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後,將他要站起來的身子一把按下。
他頓時痛得臉色一白。
潘棠也察覺,急忙去問他情況,「我碰到你傷口了嗎?你到底傷哪了?」緊張握拳時,才發現自己掌心一片黏膩,張開手,已經染上血跡。
第14章 「二娘子是屬下見過的,最勇敢的人,最好的人。」
血液粘膩的觸感分外清晰,陌生又真實,她連忙執起旁邊燭台上的一支蠟燭,在他背後仔仔細細照著。
但黑色的衣袍下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他明明就是怕被發現血跡,故意穿了身黑的!
潘棠嘆氣,「不想被我看見,那就算了。你傷口處理了嗎?說實話。」
最後「說實話」三個字,讓阿酌欲開的口又重新合上,他不知如何說,他不想騙她,但也不想讓她擔心。
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目的,可能是做不到對她說謊,可能是...想看她發現自己的傷時驚訝的表情。那種被她心疼,被她注視,被她關切時的感覺,能給他帶來絲絲縷縷的甜蜜。
阿酌兀自心驚,強行壓下自己心中「卑劣」的想法,那隱晦旖旎的心思,萬不可展露於人前。
但他在少女認真的關切目光下,最終敗下陣來。
鬼使神差的,他道:「沒處理。」
「有藥嗎?」
「有。」
「我給你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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