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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懲罰人的手段……實在是足夠惡劣。

就像夢裡那隻狸奴死後,他沒查清真相,就心狠地斷了她屋子裡的碳火,害得她落下腿疾。

夢裡小腿鑽心的痛,好像蔓延到了此刻,謝苓只覺得有螞蟻順著足下爬上膝蓋,鑽進骨頭縫裡,讓她的整條腿發軟發痛。

她垂下胳膊,袖筒里的手重重壓在大腿外側,試圖控制住這股令人難受的感覺。

謝苓對眼前的男人厭惡的厲害,卻不得不虛與委蛇。

她壓下心頭混亂的思緒,仰起頭來,作出茫然無措的神色,對謝珩道:「堂兄,苓娘聽不懂。」

謝珩眼帘一撩,烏沉的眼珠凝視著謝苓水霧蒙蒙、帶著委屈的杏眸,直到對方避開他的視線,雪白的下巴尖幾乎貼到胸口,他才緩聲道:「堂妹手段通天,竟把謝府和定遠侯府,一同算計進去。」

謝苓連連搖頭,扇子似的睫羽很快被淚珠洇濕,她輕咬著唇瓣,盈盈可憐道:「堂兄誤會苓娘了,苓娘從未算計過任何人。」

「苓娘也不知道折柳這丫頭是怎麼回事。」

謝珩覺得心煩。

從小到大,除了祖父祖母外,還未曾有人當著他的面扯謊,更別說是作出這幅柔弱可欺的樣子扯謊。

他突然很想知道這堂妹到底是個什麼性子。

是真的柔弱可期,還是藏著別的心思。

他上前了一步。

謝苓正垂著頭裝委屈,就見那人纖塵不染的靴子向前了一步,離她僅有一臂。

下意識後撤一步,後背貼上粗糙濕冷的樹幹,才回過神來。

她側過頭不敢看那人,忽而聽到衣料摩擦的聲音,緊接著自己的下巴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捏住,以強硬的姿態抬起。

身體驀地一僵,她無措地抬起眼帘,對上謝珩那張宛若謫仙的面容時,心莫名漏了半拍。

太近了,實在太近了,哪怕夢裡二人……甚至離得更近,也不妨礙她臉紅心跳、頭皮發麻。

謝珩俯身端詳著掌心的美人面。

眼神恐懼、姿態瑟縮、朱唇被壓在貝齒之下。

除了那雙微微瞪圓的杏眼,就連她耳測一顆小小的紅痣,和眼睫上掛著的淚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肉眼可見的膽怯。

罷了,區區女郎,也翻不出什麼浪來,他明日除了查案之外,還有其他公事。

他很快鬆了手,直起身來。

只是細膩柔滑的觸感,卻還在指尖流連不散,讓他有些不適。

謝珩若無其事地把手背在身後,看著靠在樹幹上的嬌柔女郎,語帶警告:「那侍女若有問題,我不會包庇,」

「還有…你最好收起那點小心思。」

說罷,他不再看謝苓,轉身走向不遠處栓著的駿馬,翻身而上,揮鞭離去。

等人走了,謝苓繃著的那根弦一松,立刻滑落到地上。

她大口喘著氣,手心一片濡濕黏膩。

——

池塘一案查得很快,不過半日就捉到了兇手。

謝苓那日熬了半宿,回到謝府就悶頭苦睡。也虧得謝府的人看不上她的出身,初入府時是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不然她哪有好覺?

因此聽說這事得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

言琢軒的遠福特地跑來傳話,說折柳直接被定遠侯府的人接

走了,說是要留在府里先住幾天,專門感謝她。

謝苓倒是不意外,猜測定遠侯夫人定要把折柳留到七日下葬以後。

至於七日後能否留在定遠侯府,就看折柳的能耐了。

除此之外,還有件事和夢裡不大一樣——兇手的人頭沒被王閔割走。

想必是這次她跟折柳插手,讓本該兩三日才結的案子僅僅半日就了結了。

她讓元綠去打聽了王閔近日的行蹤,說是他奉使去揚州城辦事,還未回京。

經此一事,謝苓對改變夢裡的結局又多了幾分信心。

話說回來這樁案子,也是稀奇。

兇手是城西細柳巷的賣貨郎,姓陳名光貴,父母皆亡,也未娶妻,鄰里鄰居都覺得他是個熱心腸的,誰有事他都幫兩把。

這裴若芸同他相識,也跟這「熱心腸」有關。

據他交代,有此他挑著擔子走街串巷賣貨,路過秦淮河東岸時,忽然看到有馬兒失控,衝著一個妙齡女郎奔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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