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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到公子的長隨遠福一如既往地在靠在柱子上打盹兒,紛紛搖頭。

也不知公子怎麼想的,留這麼個懶怠的隨從在身邊。

今下朝中波詭雲譎,各方勢力動作頻繁,殺機重重,留這樣的人,也不怕捅出什麼簍子來。

可公子的事,他們也不好多置喙。

幕僚們踏月色而歸,謝珩書房的油燈又亮了許久,門沒有要開的跡象。

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遠福已經和另一個長隨延貴換班,書房的門才被推開。

謝珩眼下有些烏青,他揉了揉眉心,對延貴道:「苓娘那如何了?」

延貴道:「奴才申時去送飯,半路碰上大公子,大公子說正好去北營,路過馬場,順便去看看,讓奴才把食盒給他。」

「奴才便把食盒交給大公子了。」

言罷,延貴有些緊張地偷瞄主子,怕他發火。

謝珩頷首,並未言語,轉身回了正室休息。

延貴彎腰替謝珩合上門,微微鬆了口氣。

看來昨個午時主子被急詔入宮,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不然主子也不會在書房一整夜,天明了才得休息。還有半個時辰就早朝了,也不知該不該喚主子起床。

要是遠福值早就好了,他膽子大,肯定敢叫。

第21章 賞花宴上心思各~

霜降一過,建康城驟然冷了下來,謝苓畏寒,早早穿上了夾襖,懷裡抱著個銅手爐,靠在羅漢榻邊上吃茶。

屋中的炭盆暖融融的,足踝和小腿新結的疤微微發癢,難受得她很想伸手去抓。

她褪下一點襪子看到上面發紅凸起的幾道擦痕,嘆了口氣。

前幾日從馬場回謝府後,謝珩就露了一面,說學騎射一事日後再說,隨後又親自帶她去向蘭璧行拜師禮,交代她須日日乘車去蘭居學習。

今兒個是謝苓去蘭居的第三天,她著實有些懶怠,不想在這種濕冷的天兒出門。

可堂兄之命不能違,她現在沒有說不的權力。

元綠推門進來,就見主子

又靠在榻上發呆,她腳步輕快地走到謝苓身邊,把手中提著的湖水藍繡水紋的布袋子雙手遞給她道:「小姐,《雲門大卷》、《大韶》和《酒經》都裝好了,咱們何時出門?」

謝苓把布袋子接過來,打開粗略看了眼道:「走吧,別讓先生久等。」

說罷,她把杯里溫熱的茶湯飲盡,系了件白底緞子繡海棠薄披風,由雪柳攙著出門去了。

……

待到蘭居,蘭璧先生還未起來,謝苓只好在旁邊的茶室里等著。

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蘭璧才穿著件碧色的襖裙,圍著兔毛圍脖,抱著手爐姍姍來遲。

「今日我犯了頭疾,難以起身,故誤了時辰,苓娘莫怪。」

謝苓站起身來行禮,搖頭道:「不打緊,先生可還好?」

蘭璧坐到羅漢榻上,示意謝苓坐下,揉著額側苦惱道:「用了藥還是不大好。」

謝苓不是傻的,自然曉得這是蘭璧不想教她,故意找了託詞。這幾日對方不是頭痛就是心口痛,除了指幾本啟蒙的書讓她看,再無其他教導。

換做其他女郎恐怕早惱了,但謝苓本無意學她本就拿手的八雅,便裝傻充愣順了對方的意。

她故作擔憂地看著蘭璧道:「先生身子不爽利,該去休息才是。」

「苓娘自個兒在這看書就成。」

蘭璧柳眉微顰,輕拍謝苓的手背,歉疚道:「謝大人把你交給我,我該好生教導你才是,可誰知這身子近日時常惹麻煩,我也是有心無力。」

「實在對不住了。」

謝苓回握住她的手,關心道:「先生不比年輕女郎,該保重身體才是。」

蘭璧聞言心口一堵。

這是說她老?居然敢陰陽怪氣她!

她抬眼去看謝苓神色,卻見對方眸中的關心不似作假,不像是故意陰陽,更像是無心之言。

一時間覺得有口氣不上不下。

她只好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才堪堪壓下心口那股氣。

蠢貨,徹頭徹尾的蠢貨,真不知謝珩怎麼會把人情浪費給這麼一個女郎!

她本就不善掩飾,只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勉強的笑來:「我頭疼的厲害,苓娘你看書吧,有不懂的來問便是。」

謝苓乖巧點頭,起身把蘭璧送出茶室。

待蘭璧離開,她就待在小小的茶室里,拿出袋子裡的書卷,倚在榻邊看。

也沒什麼不好,起碼這茶室炭給得足,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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