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夜風穿堂而過,素紗帷幔揚起時,露出屏風後對坐的二人。
謝珩與大靖帝王司馬佑。
二人面前是一盤下了一半的棋,謝珩執黑子,司馬佑執白子,就目前戰況來看,白子略微領先。
沉默下棋,唯有落子聲不斷,內侍無聲立在旁側,按時為二人蓄茶。
半晌,司馬佑白皙文弱的面孔上忽然出現了抹奇怪的神色,蒼白細長的指尖捻著白子慢悠悠落下,陰鬱的眸子似笑非笑看向謝珩,意味深長道:
「珩弟,聽聞你府上來了個瓊花玉貌的女郎?」
第44章 陰晴不定是帝王~
謝珩捻起黑子落下,神色依舊冷淡。
「回陛下,是有這回事。」
司馬佑的眸光一寸寸划過謝珩的眉眼,最後落在他執棋的指尖,語氣輕快:「珩弟何時將她帶來瞧瞧?」
謝珩抬眸,同司馬佑毫不避諱的對視,狹長的鳳眸漠然至極。
他下了最後一子,方道:「陛下若想見,上元節宮宴臣帶她來。」
司馬佑看著忽然就潰不成軍的棋盤,心口瀰漫出一股憋悶的怒氣。
他磨了磨後槽牙,壓下脾氣,沉鬱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笑來,語氣難辨:「如此甚好。」
「棋下完了,回吧。」
謝珩點了點頭,起身拱手道:「臣告退。」
說完,便退出殿外。
門外雪停了,宮婢和內侍拿著掃帚唰唰唰掃著積雪,動作又輕又快。
孫良玉正揣著手站在檐下,後頭還跟著兩個臉嫩的小太監,正低聲吩咐著什麼,見謝珩推門出來,他迎到跟前,躬身行禮,一副恭敬模樣。
「謝大人這是準備回府了?」
謝珩頷首,朱色官服襯得他膚如冷玉,比往日多了些冷肅。
孫良玉讓開了路來,低了低身子笑道:「奴才恭送謝大人。」
謝珩一個眼風都未掃,大步離開了。
孫良玉直起身,眯了眯眼看著謝珩的背影,眸光宛若毒蛇般陰冷。
等那道頎長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太極殿,他收斂了目光,叩響了殿門。
「陛下,謝大人走了。」
話音剛落,就聽得大殿裡頭噼里啪啦一陣子。
聽到動靜的宮婢和內侍都小心翼翼低著頭,將動作放更輕了,生怕一不小心觸了皇帝霉頭。
孫良玉就側身在殿門外等著,沒什麼多餘神色,已經習慣了皇帝的陰晴不定。
過了一小會,裡頭傳來皇帝低啞的聲音:「孫良玉,進來。」
孫良玉將門推開哥一人寬的縫子進去,低眉順眼小步走進內室,果不其然屋子裡的能砸的基本都被砸了個乾淨,一地碎片,連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他好似沒看見,徑直跪在瓷器碎片上,規規矩矩行禮,餘光瞥見司馬佑正臉色難看地坐在檀木圈椅上,赤色的帝袍裹著文弱的身軀,通身氣息低得嚇人。
司馬佑看孫良玉毫不在意跪在碎瓷器上,臉色稍霽。
別人看不起他這個宮婢之子,唯獨孫良玉自小便在他身側侍奉,不怕苦也不怕累,忠心耿耿。
他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抬手道:「跪在碎片上做什麼,趕緊起來。」
孫良玉這才爬起來,垂手立道皇帝身後,給他又添了杯茶。
司馬佑靠在椅背上,神情晦暗,語調緩而輕:「你說朕何時才能殺了他?」
孫良玉自然知道皇帝說誰,對方心中最嫉妒憤恨的,當屬謝珩,
雖說二人年歲相當,一同長大,可謝珩出身謝氏,又是難得一見的天才,而皇帝最開始不過是個宮婢生的孩子,不受待見,且文不成武不就,明里暗裡總被人嘲笑鄙視。
要不是皇帝後來命好,養到當今太后名下,也拿不到這皇位,更是連給謝珩提鞋也不配。
皇帝恨上謝珩,一是王謝兩家太過囂張,占了大靖多半權柄,二是三年前他想給謝珩賜婚,對方當眾駁了他的面子。再加上小時候的妒心,便成了今日的恨。
孫良玉動了動僵硬的指尖,恭敬道:「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何時想要他命,都是一封聖旨的事。」
見司馬佑很受用,他頓了頓繼續道:「只是聽聞謝氏最近在民間呼聲極高,還有小童編了民謠傳唱,陛下要動手,恐怕得過了這陣風頭才行。」
話音剛落,司馬佑臉色瞬間變了,他猛地看向孫良玉,沉聲道:「怎麼,你說朕還得避他風頭?」
孫良玉惶恐跪下,磕頭道:「奴才該死,奴才說錯話了。」
司馬佑陰鷙的目光盯著孫良玉,半晌,才幽幽開口。
「說,什麼民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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