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府里的侍女說,今年十一月十五是堂兄的及冠禮。」
「那段時間你還在荊州賑災,我本想買了禮物寄過去,可那時鋪子才剛起步,還未有什麼營收,買不了太好的東西。」
「遂想著等堂兄回來了,再補上這及冠禮。」
說著,她忽然有些赧然:「只是,沒想到一個月了,鋪子還是沒什麼營收。」
「思來想去,便在亭子布置了一番,準備了件普普通通的物件。」
「還望堂兄莫要嫌棄。」
聽著,謝珩心中五味雜陳。
他的確是今年十一月十五及冠,可奉使在外,原本計劃的冠禮便擱置下來。
後來回府,又出了金礦一事,謝崖便理所應當將及冠一事徹底遺忘。
這段時間,朝中不是沒有風言風語。
畢竟及冠是關乎家族傳承的大事,要經過占筮、加冠三次、賜字等流程,每一項都顯示這此人在家族中的地位。
可他的冠禮,遲遲沒有動靜。
他倒是不大在意,畢竟謝崖夫妻跟他只是表面親屬。
若是他想辦這冠禮,自然無人敢拂他的面子,有人爭著搶著去做。
及冠二字對於他而言,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名詞罷了。
畢竟最重要的賜字一事,十六那年已經由先生做了。
「士衡」二字,便是先生對他的期望和告誡。
可不知為何,分明不在意這件事,但在聽到謝苓這些話的片刻,心中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名為「感動」的情緒。
謝苓默默打量著謝珩的情緒,見他沉默不語,似乎有些出神,便輕聲喚道:「堂兄?」
謝珩這才回過神來。
他抬眼看向謝苓,就見對方神色有些忐忑,抬手將被風吹亂的髮絲,別至耳後。
瑩白如玉的耳垂上,赫然是他送的那隻桃花粉玉耳墜。
亭中微風四起,雪白的紗簾隨風而動,將亭外的雪景遮的影影綽綽。
謝珩的心,跟著那飄動的紗,忽然就亂了。
他清楚記得,那一日,他是如何情緒失控,將她抵在鏡台前,將這耳墜親手戴在她的耳垂上。
那日,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令人心顫的厭惡。
自那以後,他再也沒見過她戴這耳墜,而他,也再未強迫她。
她是什麼時候對自己的態度變了呢?
是剿匪時她為他擋箭,是她追隨他跳崖,還是在他裝失憶泡藥浴時,問他是否喜歡她。
喉結滾動,他覺得自己的氣息有些滯澀。
謝苓正在看著他,明媚清麗的面頰上掛著羞赧和忐忑,澄澈的雙目在他面上滾了一圈,似乎是不敢再說話。
他仿佛要被她的視線灼傷。
謝珩幾乎是有些慌亂的垂下眼,抬手端起梅子酒放在唇邊,一飲而盡。
清甜的酒香在唇齒間蔓延,劃入喉間,衝散了那分難以呼吸的滯澀感。
他壓下心頭的怪異之感,放下酒盅,低聲回應:「多謝。」
「你的心意…我知曉了。」
他抬手拿起桌上的錦盒,手指摩挲到了錦盒上凹凸的紋路,細細一看,才發現上面雕刻著一副雪竹圖。
並不太精細,甚至稱得上難看。
這手法顯然是初學者。
意識到這一點,他忽然覺得歪歪扭扭的木刻,順眼了起來。
謝苓看到謝珩在看錦盒上的木刻,主動解釋道:「這是我刻的,本想著堂兄喜竹,刻在上面也算是個小小的心意。」
「可沒曾想,我手太笨了,刻壞了好幾個盒子,還是難看的緊。」
謝珩捏著盒邊的手緊了緊,他搖了搖頭,說道:「不難看。」
「它很好。」
聲音有幾分低沉的啞。
謝苓看起來高興了不少,唇邊漾起笑,語氣輕快:「堂兄喜歡就好,快打開看看。」
謝珩嗯了一聲,打開了錦盒。
裡面,是一支十分别致的青玉竹簪。
色澤青翠,紋路栩栩如生,簪尾上的竹葉,在光影變動下,仿佛真在隨風晃動。
手指划過簪身,指尖下是玉器特有的溫涼潤澤。
這玉簪,比不得他平日用的,但卻格外和他心意。
謝苓很了解他。
她似乎…中意他。
意識到這一點,以往波瀾不驚的心,忽然就翻湧起來。
謝苓一直觀察著謝珩的神色,感覺到對方氣息紊亂,往常沉靜的眸色變幻莫,她心中那點猜測,終於篤定下來。
謝珩確實喜歡她,並且似乎…自己意識不到。
她心頭划過諷意,覺得上輩子的自己真可憐。
上輩子飛蛾撲火,卻求而不得,落得烈火焚身的下場。
這輩子主動疏離,步步算計,卻能得到他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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