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她再也不能逃走,只對他一人笑。
眼底的嫉意翻湧,一陣風吹過,雨線斜飄入傘底,他睫羽上掛了水珠,將落不落。
再等等。
很快,就能見面了。
謝珩提步行至含章殿門口,晦暗不明的目光越過深深庭院,落在主殿的窗戶上,幾息後緩緩收回。
他俯身把懷中的木盒放在地上,並將傘遮於其上,孤身踏入雨幕。
謝苓撐著下巴在窗前看雨,忽然有些心悸。
她下意識看向雨霧中的殿門,卻什麼都沒瞧見。
他應當,已經走了吧。
*
三月三,上巳節。
按舊制,皇帝於華林園辦「蘭湯宴」,邀三品以上朝臣及家眷,行「祓除畔浴」之禮,並曲水流觴,賦詩飲酒為樂。
華林園位於宮內,是前朝舊宮苑。先帝曾言「會心處不必在遠,翛然林木,便有濠濮間趣,覺鳥獸禽魚,自來相親。」[1],於是在原先的基礎上擴建,修天泉池,建景陽樓、大壯觀、花光殿,鳳光殿、醴泉殿等。
此次宴會乃慧德貴妃親自督辦,謝苓從旁協助。
二人自是免不了衝突,慧德貴妃也給謝苓下了不少絆子。
若不是謝苓這段日子靠著上輩子的記憶,收服了不少身份低微的宮婢和太監,有他們報信提醒,恐怕還真會著了對方的道。
好在有驚無險,總算是等到了上巳節。
謝苓乘軟轎至華林園花光殿,就見大部分宮妃和大臣家眷都已經到場,正等待帝後駕臨。
她環顧一周,發現謝珩不在後,心定了定,坐到了主位右下的位置上。
慧德貴妃看著謝苓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就恨得牙痒痒。
這小賤人不知給皇上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得她被冷落。
而她的好弟弟謝珩,對這一切視若無睹,甚至主動攔下封妃大典的事務,讓王皇后好生嘲諷。
越想越氣,她咬牙喝下一口溫茶,轉而揚起一抹和善的笑,開口道:「冊封在即,妹妹近日氣色不錯,哪像本宮,為了辦這蘭湯宴,忙得腳不沾地,黑眼圈都出來了。」
此話一出,以慧德貴妃為首的陳婕妤便幫腔道:「姐姐哪有人家命好,頭上頂著天女的名號,自是不用做事,只管享福就好了。」
「苦了您辛苦辦宴,卻還被搶了一半功勞。」
慧德貴妃沉下臉,裝模作樣訓斥道:「不得胡言,右貴妃乃是天女,自有她的事情要做,豈是你能置喙的?」
謝苓看著兩人一唱一和,輕笑了聲。
陳婕妤是個暴脾氣,再加上自謝苓入宮後就沒見過她幾面,只聽旁人說過幾句,便認為她是走了狗屎運,性子也軟,遂揚聲道:「笑什麼?」
「姐姐替你說話,你竟還敢笑?」
謝苓懶得跟她們打機鋒,此時大殿中的其他妃子和朝臣及家眷都在看著,不管她回什麼,似乎都會如了慧德貴妃的意,襯得她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氣。
她沒有理睬,看向身旁的大宮女綠綺道:「按照宮規,以下犯上者,當如何?」
綠綺乃是皇帝身邊的人,聞言一愣,隨即雙手交疊小步上前,屈膝回道:「回娘娘,該掌三十,罰抄宮規五十。」
謝苓嗯了一聲,目光不輕不重落在陳婕妤身上,朱唇輕啟:「宴會將開,那便輕罰,掌二十吧。」
綠綺道:「是,娘娘。」
謝苓身後的兩個小宮女頗有眼色,將陳婕妤壓在地上。
陳婕妤沒想到謝苓會當眾發難,求救的看向慧德貴妃。
慧德貴妃暗罵一句蠢貨,隨即開口道:「上巳節不宜大動干戈,陳婕妤也是無心之言,妹妹這次不若繞了
她。」
此話一出,再計較,那便是謝苓小心眼了。
可若她偏要計較呢?
她點了點頭,回道:「姐姐說得對,那便罰她在殿外跪著吧。」
「等陛下來了再做定奪。」
慧德貴妃臉一僵,沒想到對方不依不饒,想趁此機會立威,愈發惱怒。
但宮規確實如此,對方都搬出皇帝了,她還能說什麼?
於是對著陳婕妤道:「還不快謝過右貴妃,老老實實去殿外跪著。」
「等陛下赦免你的罪。」
陳婕妤只好不情不願謝恩,頂著滿座妃嬪和朝臣家眷的面,白著臉跪到殿外。
這事一鬧,大殿內噤若寒蟬。
本存著輕視之心的宮妃和朝臣,此時也重新估量起謝苓的性子。
謝苓仿佛沒有感覺到若有若無的探究目光,泰然自若坐在那,端起茶杯輕呷了口。
罰陳婕妤跪著,倒也不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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