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竟以為她是有意彈錯……
她索性將錯就錯,狀似羞赧地別開臉。
陸九敘饒有興味,還欲繼續說下去,裴璋瞥他一眼,屈指輕敲了敲棋桌,「戌時了。」
他只得罷了,閒閒朝裴璋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見人群就此散去,重雲和重風也暫退至亭外。
更長燭明,好風良夜。
月華之下,有伶人的唱曲聲自牆外傳來,咿咿呀呀,纏綿影綽。
裴璋略一斟酌,並未問阮窈為何會在此,「明日一早,我差人送你回廣陵。」
她聞言,眼睫顫了幾顫,黑亮的瞳仁像暈了一汪春池,「公子是惱我給你惹麻煩了嗎?」
「何出此言?」
「公子不曾問一句旁的事,只說要送我走,可見是惱了我。」
二人身量差距頗大,她只能仰起臉,眼含委屈地望向他。
裴璋並未露出不耐,神色也還算溫和。只是阮窈自下而上看過去時,他黑沉沉的眼眸幽暗不明,尋不見半點笑意。
被這樣一雙眼注視著,她心中漸而浮起一絲微妙的不安。細細想來,自己同他遇上的這幾回,竟好似從未見他笑過。
「我並無此意。」裴璋溫聲說,「燕照園並非久留之地。」
他話音剛落,阮窈便失落萬分地搖頭,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淚來,「我不是想要留在此處,可我無處可去……旁人多是欺我無依無靠,唯有公子肯數次伸出援手相助。」
「住持待你很好。」裴璋神色平靜,「是有旁人為難你嗎?」
聽他提起靈山寺的人事,阮窈指尖不由自主攥緊,脊背亦微微一僵。
裴璋既如此問,意味著至少在他走的時候,寺里仍是風平浪靜,他理應並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
可她仍有些心神不寧,便蹙了蹙眉,思忖著該說些什麼。
裴璋見阮窈不答,目光緩緩落於她緊攥著的手指上,並未再追問下去。
下一瞬,幾聲悽厲驚惶的哭喊猝不及防從牆外傳來。
阮窈這才察覺到,伶人咿呀的曲聲早已消失不聞了。
「這是……什麼聲音?」她眼皮跳了跳,極為不安。
裴璋神色平淡,不疾不徐回身向涼亭外走,身上寬大的青色外袍因風而鼓動。
「隨我來。」
*
園中原本燈火最盛的高樓處一片熊熊火光,遙望過去,幾近映紅了小半片夜空。
阮窈緊緊跟在裴璋身側,由重雲引著,從涼亭外的小道穿出,繼而登上了燕照園最南側的高處山道。
不久之前,園中仍是燈火通明、觥籌交錯,一派花團錦簇,好似這是一個永遠不會結束的深春。
而她眼下卻置身於無邊火宅中,身後是驚慌失措的行人,個個無頭蒼蠅般哭嚎逃竄,混亂不堪。
阮窈面色發白,身子不覺間更向裴璋靠近了些。
沉寂的夜色中忽而傳來一陣陣混雜的響動。
除去腳步聲,甚至還有*兵器在山路上拖動,時不時磕碰到樹樁和石頭的聲響。
重風二話不說,拔刀迎上前去,刀光劍影霎時間混亂交錯,削得林間碎葉簌簌直落。
眼前手持刀劍的黑影愈發多,重雲無法再袖手,急切中只得抽劍去把人引開。
裴璋毫不猶豫,另闢一條小道,徑直往山上走。
這山算不得很高,淆亂的腳步聲很快被他們拋在身後,耳邊漸漸只剩下鳥鳴和風聲。
透過沿路林叢,阮窈猶能望見山下園子裡的火光。
走得急了,身側的人微微喘息,面容在月華下如同冷玉,愈發蒼白。
「公子這是要去哪兒……」她忍不住問裴璋,而後便聽見身前竹徑里清脆的鐺鐺聲。
阮窈立時警惕地望過去,隱隱瞧見竹枝上正懸了些什麼,隨著夜風悠悠蕩蕩。
「是占風的碎玉。」裴璋似是看出她的恐懼,出言提醒道:「就快到山間的別苑了。」
他從始至終都不曾流露訝然,顯而易見是對今夜的事早就知情。阮窈早前便聽阿爹說過,裴璋頗受當今聖上重用,園裡這般大的陣仗,想必與皇室也脫不開干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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