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是不喜。」裴璋簡單答道,卻並沒有再多說的意思,轉身想要去更衣。
裴府多植四君子,便連桃杏都少有,更何況是刺玫這種香氣過於濃郁的靡靡之花。
初夏時節,遊廊下有藤蘿花緣木而上,纏掛在廊邊,花影裊娜。
阮窈提起裙角,快步跟在他身旁,裙裾拂得煙紫花瓣簌簌而墜。
裴璋看向她,溫言問道:「可是還有事?」
「那公子吃過玫瑰花餅嗎?」她仰著臉問。
兩人一月多未再碰面,裴璋本以為阮窈會淚眼盈盈地埋怨訴苦,也好借著劍傷博他憐憫,就像她那日不肯離開燕照園一般。
如今連他也不由感到幾分好奇,只因眼前人看著嬌怯,實則卻並非如此。
裴璋讓重雲查過阮窈的身世,雖還未全然查清,但也獲悉了數件令人出乎意料之事。
「並未吃過。」裴璋想了想,回答道。
「那待我重新摘了,做好後再來送給公子。公子到時嘗一嘗,好不好?」阮窈眉眼彎彎,眸中波光瀲灩,發上簪的小釵隨之輕輕顫動。
「玫瑰可做花醬、花露,我幼時最愛玫瑰花露,只是此物珍稀不易得,還因此被阿娘教訓過……」
阮窈小聲又說了些自己的事。
裴璋漫不經心地聽著,目光不經意間掠過她被露水沾濕的裙裾,微微一頓,幾乎瞬時間便想起靈山寺藏經閣里的綿綿春雨,及那本令人不悅的書。
他抿了抿唇,繼而沉默地移開眼。
兩人分開後,重風追上阮窈,喊住了她,遞予她一件簇新的羽白斗篷。
「還請重大哥為我謝過裴公子。」阮窈接過新衣,摸了摸自己被露水沾濕的裙裾,胸中鬱氣略微散去一分。
他倒是還算細心。
再一抬眼,她這才見到重風手裡還另抓著件女子的裙衫,猶豫了會兒,又問道:「這件不是給我的嗎?」
重風聞言臉色都沉了幾分,搖頭道:「娘子請回吧,我還有事要辦。」
阮窈若無其事應了,裝模作樣離開,不多時,又提起裙子悄悄跑回去。
出遊廊後,不出十步便是繪月軒。
到的時候,繪月軒外圍了好幾名侍女,頭湊得極近,正竊竊私語說著什麼。
她心中愈發疑惑,將自己身影隱於樹後,一眨不眨望著繪月軒的廊門處。
不多時,重風大步從屋內走出,手上原本的裙衫已然不見蹤影,回*身又對門內說了句,「瑟如姑娘,請吧!」
他嘴上雖說著請,語氣卻十分冷肅,大有她若不走,便要動手將人扔出來的意思。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名裹著月白斗篷的女子低頭匆匆而出。圍在外頭的一群侍女見了,有人發出幾聲意味不明的嗤笑,喁喁聲越發的大。
重風喝止了句,一群人連忙又散開。
*
瑟如被一名侍女在池畔邊攔下,聽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冷言冷語又開始往耳里鑽。
「若不是為你,家主怎會得罪孫修那小人,以至眾叛親離,這才慘死!你不願自投保全名節也罷了,竟轉身又去勾引家主的仇人,當真是個全無心肝的東西——」侍女滿目鄙夷不屑,一雙眼憤恨瞪她。
瑟如只覺得她可笑,涼涼打斷道:「姑娘的意思,恕我聽不明白,告辭了。」
「你!」侍女被激怒,氣得上前一把就要拽住她。
「瑟如姑娘——」
兩人正對峙著,驀地聽見這聲細軟的輕呼,一時間都愣在原地。
瑟如循聲望去,見一名女郎站在不遠處,膚白如瓷,發似雲堆,妙目里正盈盈含笑,好似渾然不見她們二人正在揪扯。
「你先下去吧,我同瑟如姑娘有些話要講。」阮窈若無其事,輕聲對這侍女說。
侍女面上猶帶著不屑,又冷眼看了看瑟如,轉身退下。
「季娘子有何事?」瑟如神色略微有些不安,但仍是抬頭望向她,問道。
阮窈走上前去,抬手輕扶她發間鬆散的髮簪,嗓音輕柔,語調卻冒著涼氣,「姑娘為何要害我?」
「娘子何出此言?還請莫要冤枉人……」瑟如長睫微顫,一雙眼中浮上柔弱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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