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藏窈窕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2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阮窈直直躺在榻上,睜眼望著黑漆漆的帳頂,憤憤然罵了一聲。

直至第二日睡醒,她再度回憶起自己昨夜一氣之下撕碎信箋,還扔了裴璋一桌子的事,心中又隱隱浮上幾絲悔意。

他最後望向她的目光喜怒難辨,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兆頭。

阮窈咬著下唇,焦躁地扯了幾下被角。

重風來屋外喊她時,她虛弱地哼了兩聲,推說自己身子不適,一直到申時都未踏出過房門,也不曾用膳。

總歸阮窈在過來的路上便悄悄帶了些吃食,何必出去觸霉頭。

且她一時半刻還未想好要如何應對裴璋,嫁人自是不願,可若他不肯再把自己帶在身邊,興許她最後還是得去探一探沈介之究竟是何用意。

法淨寺在山中,也不知重風是從何處請到的女醫,說是要為她診治。

阮窈有癸水在身上,一口咬定自己腹痛難受,即使是醫士也不能說什麼。

叩門聲再度響起時,已近黃昏時分。

阮窈手上恰好拈著塊酥點,聞聲蹙了蹙眉,把酥點置於榻旁的小桌下。

門外人不急不緩又叩了幾下,阮窈料想是女醫為送藥而來,便說道:「進來吧……」

片刻後,門被人輕推開,吱呀一聲響。

她側目望過去,來人一身白衣,柔暖的夕陽灑落在他身上,為袍角籠上一層清淡的光暈。

阮窈嘴唇微動,頓時啞了聲。

第19章 這些眼淚都是為了他而流

裴璋踏入內室,緩步走至她榻旁。

這所屋宅不算寬敞,他生得頎長,原該是有幾分逼仄的。只是他儀態溫文,一舉一動都將世家公子的修養鐫刻到了骨子裡,反倒將屋子襯出些許風雅來。

阮窈一頭髮絲自昨夜起就不曾梳起,此刻頗為凌亂的披散著,未簪任何珠釵。

她沒有料想到裴璋會來,不由有些不自在地微低下臉,一縷烏髮繼而垂落在頰邊。

倘若此刻換個尋常男子站在她榻前,大抵還會惜玉憐香一番。可若是裴璋,約莫只會說一句「披髮左衽」吧?

「可好些了?」他垂眸看她。

阮窈蹙起眉,還是點了點頭。

「明日也該動身回去了。」裴璋緩聲告知她。

她聞言一愣,又小聲說道,「我不走。」

裴璋嗓音微沉,並非是同她商榷的意思,「寺院並非兒戲之地,明日我會讓重風送你。」

見他說完話便起身欲走,阮窈強忍著火氣,無可奈何地仰起臉望著裴璋,「那公子呢?是與我一道離開嗎?」

「我還有事在身,暫且不急。」他不疾不徐地說道。

「那為何讓我先走?」阮窈聲音縹緲起來,話里又帶上了細軟的哭腔。

裴璋見她很快又要落淚,眉心不禁跳了跳。

她本就生了雙黑白分明的鹿眼,連著細彎的柳眉,噙起淚來,也如海棠含露,誘人愛憐。

「何故要哭?」他仍舊十分耐心地問。

阮窈淚光瑩然,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反問他道:「那公子又何故要這樣?」她頓了頓,哽咽著說,「車夫不見的那日,我與沈大人偶然遇到,原想著他時常跟隨公子辦差,便向他問了好些公子的事。我不敢揣度沈大人是何心意,可公子為何張口就勸我同他結親?」

「如此說來,你並不情願。」裴璋將她的眼淚盡收眼底,垂在袖中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阮窈不答,眼睫上都掛著淚珠,低低說道:「我是否情願,公子當真不明白嗎?」

她聲音發顫,卻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

「倘若如此,便將我送走吧——也好過再令我像昨日那樣傷心。」

裴璋抿了抿唇,目光帶上幾絲探究,細細端詳著她。

眼前人面頰哭得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哀紅,肩胛好似垂下的花枝。

他居高臨下看去,隱隱可以見到她衣襟之下一片綿軟的白膩。

她渾然不覺,又抽泣了一聲,這般哭了好一會兒,遲遲未能等到他的勸哄,眼淚最終自行止住了。

像極了跌跤以後,雙親並不在旁,只能自顧自爬起來的稚童。

她鼻尖通紅,語氣中的幽怨壓也壓不住,「我哭了這樣久,公子既不迴避,也不勸慰半句,當真是……有失君子風範。」

裴璋不禁有些失笑。

方才還口口聲聲說著要走的人,此刻話里卻盡數是對他的埋怨。

只是她的眼淚好似綿綿的雨,這兩日接連不斷地落入他心中,逐漸將心底的沉鬱之氣洗刷乾淨。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